八、比八百万两银子还值钱的一只烧鹅 (第14/19页)

“那怎么办!”古平原摆出一副发急要怒的样子。

“不要紧。”雷大娘伸手要过笔墨,在一张白纸上点点画画写了一个“一万两”,画了两个圈权当是密押,递给古平原。“拿去给卖家的票号便能结账!”

“一张纸抵一万两银子,这能行?”古平原挑起眉毛,惊疑地问。

“能行,不行你回来找我。”

“好,我去试试。”古平原半信半疑,拉着王炽来到毛鸿翙面前,“毛大掌柜,这是日升昌给您的。”

毛鸿翙见演戏自己也有份儿,扑哧一下乐了,边笑边接过那张纸,假意认认真真看了看,“嗯,好了。”他对着王炽道,“你的户头立马就存进一万两银子。”

古平原看着王炽,“王兄,咱们的买卖成了吧?”

“成了。”

古平原转过身,扬了扬手,“各位大掌柜可都看明白了?这一万两银子谁都没看到,可是这笔生意却已经做成了。”

这时候,整个大堂里已经没有人坐着了,所有大掌柜都兴奋地站起身来,雷大娘慢慢走过来,猛地一拳捣在古平原肩上,“小兄弟,真有你的!”

这大堂里一下子震动开了,这些平素赫赫威仪的大掌柜脸上都是喜不自胜。他们都是内行,这时候已经像吃了个萤火虫一样,连心都是透亮的。毛鸿翙不住点头,连声问,“这法子简直让你想绝了,总该有个名字吧?”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是从一家票号的账上过到另一家票号的账上,不妨就叫‘过账法’!”古平原稳稳当当地说。

“好一个过账法,这下子算是把山西票商给救了。”毛鸿翙击节赞叹,不过面色依旧有些凝重,“虽然有这么个好法子,可是京商依旧在旁虎视眈眈,大家还是不能大意。”

“等缓过这口气,我一定带大家想法子攻掉大平号,它在山西始终是咱们的心腹之患,决不能留!”雷大娘当大掌柜这么多年,别看是个女人,杀伐决断从来都是当机立断。

几句话一说,大家又都静了下来,没错,接下去与京商还有一场龙争虎斗,京城李家岂是易于之辈,接下来的这场拼杀只怕又是腥风血雨。

“我看不必了。”古平原慢悠悠地说。

“古掌柜,这话什么意思?”毛鸿翙问道。

“我说句话,还请老前辈指点一二。”古平原别看立了这么大功劳,却是不骄不衿,言语从容恭谨,这份气度就把在场不少大掌柜比下去了。

“你说吧。”毛鸿翙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含笑点头道。

“过账法全靠票商之间彼此通气联络,说白了就像联号一样,自成体系,自成圈子。无论是哪家票号想用这个过账法,都必须加入到这个圈子里,否则你开出去的单子人家就不认。”这个道理很浅,人人听得明白,“咱们自然不会让大平号加入进来,对不对?”

“这还用说嘛!”一个票号掌柜插言道。大平号已经变成了死敌,山西票商都恨不得它能立刻垮掉。

“既然如此,过账法风行山西之日,我想大平号也就没有银子来和山西票号斗法了。”古平原看着毛鸿翙说道。

毛鸿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惊喜交加地望着古平原,“哎呀,古掌柜,你、你真是商界奇才呀!”

雷大娘看着众家掌柜交头接耳,很多人都面露疑惑之色,她笑着说,“大家只要回去把这个过账法在全省推开,大平号自然就完了,你们等着瞧好了。”

“可惜还是百密一疏。”王天贵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票号的危难解了,他当然高兴。可是看到古平原被众人捧得这么高,却又生出了妒意。这时候走过来要鸡蛋里挑点骨头,显摆显摆能耐。

“要是有票号不守规矩或者存心犯律,这过账法岂不是等于给他提供了一个好机会。比方说有的小票号账目不清眼看要破产了,于是与客商通同作弊,明明客商账上没有这笔银子,他偏要说有,然后开出单子去到大票号过账,等到结算之时就溜之大吉,那该怎么办?”王天贵确是老狐狸,一下子就看到了过账法的软肋。

“这我也想到了。”古平原正要说这件事,此刻见王天贵忍不住蹦了出来,心里一声冷笑,接着道:“过账法虽然方便易行,可是确易引来小人窥财之心。为了防止损失,唯有设立一处总柜。”

“总柜?”这是个闻所未闻的名字。

“对!这总柜与众家票号,就如同户部与藩库一样,只不过没有统属关系,但却能纠察审账。定期或不定期就可到施行过账法的票号中查验账本,查看存银,如果发现有银账不符的舞弊行为,就可以立时纠正甚至将犯规的票号逐出过账法以儆效尤。”

众家票商听后都是默默点头,过账法纯粹是票商之间用彼此信任搭起来的一座桥,倘若有人不守规矩乱踩乱蹦,这座桥就有倒塌的危险,看样子非有个守桥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