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疯不可怕,可怕的是疯了却还能赢 (第9/14页)

古平原要的就是这股劲头儿,他敢肯定,这些掌柜伙计会甩开膀子去卖盐,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待在盐店里,就算是睡觉做梦也会琢磨着怎么多卖出一斤盐去。

走私贩盐不能持久,虽然川滇一线有王四马帮作保,到了两江水道又有橹子爷等水师官兵暗中策应。可是贩私早晚有一天会露馅,之前李家想速战速决,现在古平原也要以快打快,最好是在李家还没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逼得他不得不放弃两淮盐场,退回到京城去。这样不仅赶走了这头恶虎,而且也出了自己心头的一口恶气。所以他要把这些盐铺掌柜伙计都煽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李家击垮。

众人意气风发之时,费掌柜悄悄走到古平原身边,小声道:“东家,俗话说‘不密不成事’,咱们这是贩私盐,犯的是国法,这么多人都知晓其事,一旦东窗事发,祸事不小。”

古平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我翻来覆去地想过,既然是提着脑袋做事,总不能让大家糊里糊涂蒙在鼓里,就算是因为人多嘴杂露了底,我也不会后悔。”还有句话他没说,古平原让出如此巨利,这些掌柜谁会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呢?

费掌柜一挑大拇指:“虽说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有个死里逃生的法子……”他把声音放得更低,隐在一片喧哗中。

古平原听完,只思索了一下便点头:“这招成,就交给彭掌柜去办。”

古平原兴冲冲地赶回江宁城中,一进茶庄大门便是一怔,就见常玉儿正等在门里。

“玉儿,你什么时候到的?”古平原又惊又喜,看着妻子又看看她已经显怀的小腹。

“晌午之后,你刚走我就到了。”常玉儿依旧温柔体贴,为丈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见他目光不时向自己身后望,微笑着说,“我让二弟和妹妹在镇江陪着娘,我一个人来的。”

古平原一听就急了:“有事派人来说一声,我去看你,你怀着几个月的身孕,怎能一个人走长路!”

“我身子还没重得行动不便呢。”常玉儿面色绯红地看了一眼边上的人,轻轻回了一句。

古平原还要再说,常玉儿已经抢先道:“傍晚时,店里来了一位客人要见你。我说你不在,他一定要等你。”

“谁?”古平原心里不知为何忽然一沉。

“他、姓李。”常玉儿的脸色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管事的招呼他在店里等着了?”古平原面色登时不豫,重重喘了一口粗气。

“是我招呼的。”常玉儿平静地说,“他毕竟是这个身份,我也只能以礼相待,等你回来后再做决定。”

“不见!”古平原一口回绝。

彭海碗赶紧走过来,低声问:“是京城的李老爷?”

常玉儿点点头,彭海碗咧了咧嘴,心说这事儿可不好办。

“东家,这么僵着不是个事儿,要不然您先避避,我去跟李老爷说,就说您到外地去了,得几天才回来呢。”

“我在自家的买卖,为什么要躲着他?”古平原一听是李万堂来了,登时气就不顺,“何况也不值得为了这个人去说谎话。你去把他叫出来,我就在院子里见他。”

“哎。”彭海碗赶紧照办。

不多时,李万堂迈步从内而出,见古平原仰面站在院中,常玉儿、刘黑塔等人也都在,他目光一闪,声音沉沉道:“我有事要与你说,让旁人避开吧。”

彭海碗左右看看,刚试探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古平原就断喝一声:“站着!”

“这里除了你都不是外人,你能说,他们就能听,你我之间没什么需避人的话。”古平原的声音十分冷硬。

李万堂见他脸上毫无商量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古平原瞥了一眼,连根手指都没伸,淡淡道:“李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昨天派人送到盐场买盐的银票,我让人查过了,这是城南内关钱庄的票子,并不是你存在钱庄里的钱,而是以一分一的利钱借的。”

古平原所有的银子都交给了刘黑塔去外省买盐,此刻当然一无所有,可是戏要唱足,就不能不继续从两淮盐场进盐,以免被人看出破绽,只能向钱庄借银子。

“高价进盐已然无利可图,何况这笔钱还是用高利向钱庄借来的,等于是又加了一成的进价。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意气之争……”

古平原打断了李万堂的话:“李东家,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你是开盐场的,又把价儿提到这么高,摆明了是要从我古家大赚一笔。如今我借钱去买盐,正合了你的心意,你该高兴得合不拢嘴嘛。哦,我懂了,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不是看我买得少了,还想让我再多借些,多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