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4/18页)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列骑兵。长官朝马车中看了看,还向我们敬了礼。他的身材健硕,脸颊上还有一道优雅的疤痕。

11月24日 我们昨晚在普斯科夫,见到了堡垒和要塞。我第一次品尝了克瓦斯酒,是由麦芽水酿造的,非常解渴。虽然我想要看看诺夫哥罗德,但是我们不会前往那里。我们将沿着佩普西湖前往诺尔瓦。然后,我们将抵达芬兰湾,那时我们的目的地将近在咫尺。除了戴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外,所有人都神采奕奕。玛丽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奇怪。但不像黑猫的,没有一丝恶意。下面是佩普西湖的素描。

11月25日 我们漫步在芬兰湾旁的白色沙滩上。哇!赫尔辛基就在海的另一边。我问戴尔,他是否有信心赢得比赛。我可能说的是荷兰话,因为他没有回答。我想知道玛丽对他是什么想法。是他找到了她,并把她抱回来。难以想象她成为妻子的样子!外面天寒地冻。我们看到一艘英国人的船驶出芬兰湾。想必是春天到来之前的最后一艘船了吧。返回马车时,我注意到戴尔走路一瘸一拐的。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知道,然后又说摔倒了。真奇怪,因为这里路面十分平坦。

11月26日 昨夜,我们喝了很多酒,所以今天大家在马车上都比较沉闷。在派对上,戴尔倒是很有人情味。他将他姐姐的事跟我们说了,说他是如何伤害她的。阿布特看他谈得兴起,便追问他:先生,你的父母是谁?戴尔摇摇脑袋。格默是你的朋友吗?戴尔说曾经是他的朋友,格默曾经对他尖酸刻薄,不过他也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时,他会为此感到懊悔。他似乎被某些回忆所触动。我喝了些酒,拜酒神巴克斯所赐,我做了一个下流的梦。我可不会写出来这个梦是关于谁的。虽然它让我感到羞耻,不过却很甜蜜。早上,我下来吃早饭时,看见玛丽和一只凶猛的大猎犬坐在长凳上,前天晚上这只狗把我们吓得够呛。这会儿,它却像一只幼犬一样,在她的脚边熟睡。今天,我的脑袋昏沉沉的。我很想让玛丽帮我按摩一下头部,不过这好像不合适。下面是酣睡中的费瑟斯通先生的画像,他正坐在我对面,呼呼大睡,那动静如同风箱一样。

11月27日 如果马、滑板和路况良好,今晚我们就将抵达目的地。感谢上帝,感谢他的仆人阿布特先生。我还没和他谈起,不过我猜测他是自然神论者或不可知论者。无所谓,反正他都是我的朋友。没有这趟旅行,我可能会浑浑噩噩地度过成年累月的日子。一个人茫然不知所措时,必须采取一些行动。我曾经非常愚蠢,但我能坦然面对自己,知道这次出行会让我成为一名更优秀的牧师,这让我感到欣慰。我期待看到黛朵,看到牛村和哈勒姆夫人,还有我那个在冬季也能给我慰藉的花园。我将永远想念费瑟斯通夫人,虽然我相信我们在英格兰再也无缘相见。同样,抵达圣彼得堡之后,我也不会再遇见戴尔和玛丽。我相信她将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她是那种容易让无知者产生偏见的女人。这是一幅她牙齿的素描。今天早晨,我排出了不少金色的粪便,这让我很满意。我总觉得戴尔有一点儿精神失常,祈祷事实并非如此。那可能只是某种身体疾病的预兆——甚至是爱的萌芽!没有比精神失常更可怕的事了。有多少人曾笼罩在它阴森恐怖的羽翼之下,对它有过切肤之痛。当然,精神失常堪称人间炼狱。

他们是在晚上进城的。街市上,火盆燃烧着,驾驶“德洛夫斯基”的车夫只能拍打着胳膊取暖。阿布特先生向他们询问起英国公使的官邸时,他们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他,还给他指了个方向,说着一种像鹅卵石摩擦一般的语言。“赛尔维妈咪”穿过城市,灯光掩映在涅瓦河和冰面上。他们看见几栋漂亮的房子,透过高大的双层窗户可以看见舞者的身影。这里似乎到处都是宫殿、凉亭、金色塔尖的教堂,而夹在这些建筑物之间或后面的是贫民窟的木屋和荒原。空气中弥漫着沼泽、河流和冬天的味道。

公使的官邸正在举行一场宴会,整座城市都沉浸在宴会的欢歌笑语中。牧师四肢僵硬地从马车上下来,说道:“一个人站在街上只听得见香槟塞的开启声。”

仆人让他们进入大厅。大家站在一幅乔治三世国王的画像下,一边朝自己的指尖呼气,一边擦着鼻水。公使出现在楼梯顶部。他正咀嚼着东西,脖子上还塞着餐巾。

“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他们等着戴尔来做自我介绍。但他沉默不语,于是牧师指着他说:“先生,这位是戴尔医生。来自英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