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1559—1563年(第45/68页)

勒潘明白了。“那好。”

皮埃尔翻身上马,催它赶路。他并不精通马术,“火炮”又是烈性,好在它赶了一天路也乏了,乖乖地迈开蹄子,皮埃尔小心地催马小跑起来。

不出几分钟,他就赶到了城堡。他跳下马,奔进大厅,高喊:“公爵受伤了!他很快赶到,立刻去请医生!在楼下备一张床给公爵。”下人个个呆若木鸡,他反复说了几遍。

公爵夫人安娜·埃斯特听到吵嚷,匆匆下楼。公爵夫人是个相貌普通的意大利人,三十一岁年纪,两人的婚姻是家族安排的,公爵在外面寻花问柳,并不输其他权贵,不过夫妻俩还算恩爱。

亨利紧跟在母亲身后,他五官清秀,一头金色鬈发。安娜公爵夫人之前没见过皮埃尔,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因此皮埃尔必须彰显身份,叫夫人知道自己信得过。他鞠躬说:“夫人、少爷,很遗憾地带来一个噩耗:公爵受了伤。”

亨利满脸惊慌。皮埃尔想起来,他八岁那年曾不服气地说大家嫌他小,不让他参加马上比枪。这孩子很有骨气,说不定能继承将军父亲的遗志,但那一天还早着呢。眼下,小男孩惊恐地问:“怎么伤的?在哪儿?是谁干的?”

皮埃尔不加理会,对公爵夫人说:“我已经派人去请医生,并且命令府上下人在一楼备床,不必把公爵抬到楼上。”

公爵夫人问:“伤势可严重?”

“公爵背后中枪,我赶来报信时,他昏迷不醒。”

公爵夫人抽泣一声,随即强忍悲伤,问道:“他在哪儿?我得去看他。”

“公爵很快就到了。我吩咐他们做了临时的担架,免得颠晃。”

“是怎么伤的?是打仗了吗?”

亨利插嘴说:“打仗的时候父亲绝不会背后中弹!”

“嘘——”母亲叫他安静。

皮埃尔答道:“亨利郡王,您说得不错。令尊在战场上从来正面迎敌,这一次是中了恶人的奸计。”他讲起刺杀经过:杀手掩藏起来,等渡船刚从岸边驶开便开了枪。“我派了几个骑兵去捉拿这恶徒。”

亨利哭着嚷:“等捉到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仿佛电光火石,皮埃尔看出,疤面一死,说不定是因祸得福。他狡猾地说:“剥皮,不错——但得先让他交代是何人指使。我敢说开枪的人只是个无名小卒,一定有个幕后主使。”

还没等他说出怀疑对象,安娜就抢先一步,恨恨地说:“加斯帕尔·德科利尼。”

如今安托万·波旁已死,他弟弟路易被囚,科利尼的确嫌疑最大。不过是不是并不重要,科利尼能成为吉斯家的众矢之的,对这个父亲受伤、尚不懂得分辨是非的小男孩尤其如此。皮埃尔的计划有了着落,这时就听外面一阵吵嚷,知道公爵到了。

公爵被抬进屋,安置在床上,其间皮埃尔紧跟在公爵夫人左右,安娜每有吩咐,他就大声重复,仿佛在传令,让人以为他已经成了夫人的心腹。至于安娜这一边,她心慌意乱,根本无暇理会皮埃尔在打什么小算盘,并且似乎很庆幸旁边有个人知道如何应付。

疤面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以和母子二人说话。大夫赶到,说伤势没有大碍,但人人都清楚,伤口很容易溃烂,到时候谁也回天乏术,因此没有人敢松一口气。

半夜时分,加斯东·勒潘带着两个亲信回来了,他们没拿到人。

皮埃尔把勒潘带到屋子一角,说道:“早上继续搜。明天不出兵,公爵一晚上恢复不了,所以你有不少人手。早点动身,广撒网,务必抓住这个一绺头发的矮子。”

勒潘点头赞同。

皮埃尔一整夜都守在公爵床边。

天亮时,他又和勒潘碰面。“要是你抓到那个恶贼,交给我来审问。是公爵夫人的意思。”他撒了谎,但勒潘丝毫不怀疑。“把他关在附近,然后来叫我。”

“好。”

皮埃尔目送勒潘带着拉斯托和布罗卡尔走了。需要什么帮手,他们会在当地找。

皮埃尔随即上床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他时刻得保持机敏沉稳。

晌午时,他被勒潘叫醒。“抓到了。”他语气透着满足。

皮埃尔立刻起身。“什么人?”

“自称让·德波尔托,梅雷阁下。”

“你没把他带到堡里来吧?”

“没有——亨利少爷说不定要结果了他。我把他锁在司铎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