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盏茶•红绫烬(第16/27页)

南信子听见这些话,彻底蒙了,从前何凌苍与她针尖对麦芒可没有上升到这个高度,这话说得伤了南信子的自尊,她憋着气,声音有些颤抖,像极了被雨淋湿了的纸老虎:“我喜欢你有错吗?我想要嫁给喜欢的人有错吗?”她没有了先前的锐气,问着这话似乎在抽离她最后的底气。

“滚回去。”何凌苍没有丝毫怜惜的意思,面对她的问题,只吐出了三个字。

南信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中早已经是泪花滚动,她却使劲憋着,下唇被上齿咬得发白。她将匕首收回,翻身上了马,掉转马头之际,何凌苍又道:“把眼泪擦干净,等老子上门提亲。”

南信子正要抬手擦眼泪,听到这话瞠目结舌、合不拢嘴,顿了顿,她擦了擦没控制住掉下的眼泪,冷笑了一声道:“何凌苍,你刚刚说女子的矜持、女子的礼义廉耻吗?你这要娶,我偏还不嫁了,告辞!”她利落地一转马头,想想不解气,回头还抱了个拳。

何凌苍没有追过去的意思,却看着她直到消失的背影,嘴角始终勾着一抹笑容。

次日,黄云天真的踏上了边疆,在南府留下了他的佩刀,而躲在院落里的南信子却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何凌苍托南树转交了一把弓箭给南信子,南树将弓箭丢在南信子的房里的时候,笑了笑道:“我何大哥终于要出手了……”

南信子自然没有告诉他昨夜城外的一幕,故作镇定道:“他出手干吗?”

南树指了指弓箭道:“让我给你这个,肯定是要与你决斗了!哈哈哈。”

南信子起身拿起这把弓箭,仔细打量起来,这把弓箭比寻常的要小一圈,是给年纪较小的初学者用的,弓弦却绷得依旧很紧,想必是主人一直爱护,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敢确定,偏了偏头问南树道:“他还同你讲了什么?”

南树歪着头,摇了摇,不一会儿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我觉得,何大哥肯定可以取你狗命,哈哈哈。”说罢连蹦带跳地逃了出去。一句玩笑话,这南树竟然记了这些年,让南信子摇头苦笑。

是夜,南信子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屋前的长阶上,双手托腮看着月亮,身边放着那把弓箭。正想得入神,从院子外头翻进来一个人,在南信子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倒是落落大方得很,拍了拍袖子:“你家墙这么好翻,早知道就早些来翻了。”

南信子冲来人翻了个白眼,提起那把弓便要往屋子里走。

来人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并不慌张,对着她的背影不疾不徐地道:“年少时,为了引起我那位同窗的注意,我用这把弓箭练习了上千次,才能在那堂箭术课上,一次正中靶心。”这话温柔地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暗香浮动怕不过如此。

南信子终于停下了脚步,是的,再张扬彪悍的女人,一句情话足以让钢铁绕指柔了,是以,女子,在心上人面前,都是纸老虎。

她垂手握着弓箭,在廊下转身,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也洒在庭院中央的男子身上。信子花开了落,烟火亮了暗,细雪碎了化,他俩的懵懂青涩到如今青春正当好,都在南信子这一侧身回望里头了。

何凌苍治水有功,皇上恩赐的时候,他求了一桩婚事,这婚事的对象正是南信子。虽然一语哗然,但南信子并不觉得意外,她去了一封书信给远在边疆数年未见的爹爹,满心欢喜地开始准备婚事。

这些年来南府其实挺冷清,南信子的婚事一下子让沉寂多年的府邸热闹了起来,家仆们忙得热火朝天,南信子更是全心全意操办着婚事:苏州的绣娘、杭州的丝绸、扬州的胭脂……她每一样用的都是最好的,当然,这里头有南树这些年来的私房钱,都被南信子拿来花了,南树一边心疼一边埋怨她道:“你这样铺张,爹爹回来定会说你。”

不久之后,南大将军回了信,随信又捎了很多给南信子做嫁妆的东西,比起这些,南信子为自己准备的是那么微不足道,这些东西里头,一如既往没有南树一份。

南树跑去找何凌苍喝酒说起此事,何凌苍安慰了他几句,末了给了一沓银票请他带给南信子,随银票转过去的还有一句话——“让信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在南树别扭的转述声音里,南信子心情大爽。

想着自己能嫁给心上人,而数年见不着的爹爹又要回来主持她的婚事,南信子和南树每天都要贫几句才罢休,好不热闹。

一转眼便到了初春时节,南信子的婚期快到了,据说边疆虽然战事吃紧,南大将军力挽狂澜又胜了一仗,信子的爹爹就快回来了,院子中的信子花在风中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