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封二十年前的信,让李家换了当家人 (第12/16页)

李钦这几日忙着办宴席,邀请各路同行,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已经是李家的主事人。他刚刚从筵席上出来,还有些许醉意,初时被王天贵说得一怔,随后却又笑了起来。

“狼怕什么,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过几天就断了他的盐路,一两盐都不卖给他,他再也做不得耗子了。至于老虎,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他嬉笑着向身后望了一眼,又拧了一把身边倚翠楼红牌姑娘的脸蛋。

“这只老虎可比别的虎厉害得多,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他却想把你给吃下去。”王天贵冷冷道。

李钦悚然抬头,惊讶地问:“你是说我爹?”

“当然了。我要是你就不敢掉以轻心。岂不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执掌李家二十多年,从掌柜到伙计几乎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别的不说,那天若是张广发在,你和你娘就没那么容易得手。”

提到张广发,李钦更是清醒了不少,他挥手命不相干的人都退下,粗粗地喘了一口气:“你说得对,张大叔确实对我爹忠心不二,可惜他已经死了。”

“在李家,像他这样的人,可还多着呢。在他们心里,李万堂才是真正的李半城,你不过是个雏儿而已。”王天贵一句话,说得李钦瞪大了眼睛,“这几日你忙着吃喝请客,我却一直盯着你爹。他人在鸡鸣寺,可是李家在江南各处生意的掌柜却多有前来求见,做什么不问可知。除此之外,北方的信件也是不断送到鸡鸣寺,我截了一封,你不妨看看。”

李钦看完这封来自李家在洛阳布铺的信,喝下去的酒都化作冷汗淌了出来。信是洛阳布铺史掌柜写的,信中说得知李万堂不再掌管生意,他也打算辞了掌柜之位,来投奔李万堂,愿意听他调遣,从头来过再立一番事业。信中言辞恳切,说了不少往事,追忆当年受李万堂提拔,从一个为人跑腿的伙计,被重用到掌柜的位置上。末了表示,李万堂既然被逐,他绝不会认第二个东家。

“别人捧你,一呼百应这才是真正的东家。倘若你一当上东家,那些有本事的掌柜伙计都作鸟兽散,然后重又聚在你爹的身边,等于是大家不承认你的位子。不要说李家人,就在外人看来,这般威风扫地,今后拿什么号令李家,恐怕要成为笑柄喽。”

“我给他们的好处已经不少了,他们不过是李家雇来的,真是胆大包天,敢不认东家!”李钦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是李万堂心甘情愿把位子传给你,那大家都没话可说,可是这样逼宫夺位,当然要有人出来打抱不平。不平则鸣,这一鸣恐怕就要惊人哪。所以我说,你的位子还没有坐稳呢。”

“那你说怎么办,腿长在他们身上,我又不能把他们捆起来。”李钦气急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想,他们之所以不安分,是因为对你爹能东山再起有信心,要是这个信心没了,个个都要养家糊口,也就不会和你对着干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钦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恐怖的感觉,“你该不是想要……”

“李东家想到哪里去了。”王天贵哑然失笑,“我岂会唆使你去犯十恶不赦的忤逆大罪。我是在想,可不可以让李老爷搬到一处山清水秀无人打扰的地方住上一年半载,那些掌柜的找不到他,心气也就慢慢平复了。当年唐玄宗退位禅让,太子李亨怕老爷子改变主意,不是也把他迁居甘露殿,住了整整三年嘛。后世也没说过李亨半句不是啊。皇帝都能这么做,何况咱们生意人了。”

“这恐怕没那么容易做到吧。”地方好找,可这等于是软禁了李万堂,他岂能同意。

“其实很简单。”王天贵伸出手,手里有一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一包白色的药面。

“这是蒙汗药,李老爷睡上一觉,就可住到咱们为他安排的地方吃香喝辣享清福了。”再派几个彪形大汉日夜看守,李万堂虽然智计过人,却也插翅难逃。

“这药如何下法?”李钦犹豫半天,总觉得不妥,可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好办法。

王天贵拍了拍手,一个人低头走了进来,躬身施礼:“给东家请安。”

“李安?”李钦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看向王天贵,“原来你早有准备。”

“还不是为了李东家能高枕无忧嘛。”王天贵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李钦到底还是不放心,找了自家一个小伙计试药,见他确是沉沉睡去,别无异状,这才点头应允下来。

王天贵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信步走到鸡鸣寺外的一处小巷中,沉声道:“出来吧。”

李安自阴影中现身,王天贵伸手要回了那个纸包,又将一个缝成圆饼状的布袋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