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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堂没什么人了,劳拉关掉了天花板上的灯,手伸进口袋找办公室钥匙。该死,她把钥匙落在手提电脑包里了吗?

“面纱(veil)。”

劳拉听出了是希斯·杜玛史顿那柔软的南方口音。他站起来,瞌睡后舒展着修长的身体。“邪恶(evil)还有另一个变换字母的组合。”他说,“我们要藏在面纱后面。”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在我讲课的时候睡着了。”

“我昨天睡得太晚了。”

“怪谁呢?”劳拉问。

希斯用劳拉常常看他的方式凝视着她,然后向前弯身,嘴唇轻刷过她的唇。“你说呢?”他耳语。

翠克西走过转角看到了他们。杰森正把杰西卡·雷吉利靠在视听教室门上吻她。她有着长长的金发和光洁的皮肤,就像是皮肤科医师的女儿一样。

翠克西瞬时像石头般不能动了。走来的学生都纷纷绕过她。杰森的手滑进了杰西卡的牛仔裤后口袋。她看到他嘴巴左边露出了酒窝,那酒窝只会在他甜言蜜语时凹下去。

他在告诉杰西卡,他最喜欢的声音是洗衣机脱水时发出的“砰砰”声吗?他在告诉她,有时他走过电话旁,心想她就要打电话来了,结果铃声真的响起了吗?他在告诉她,他十岁的时候,有一次打破一个糖果贩卖机,是因为想知道那些铜板被塞进机器后去了哪里吗?

杰西卡到底在听吗?

突然,翠克西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臂,拖着她在走廊上走,出了一道门,走到楼外。她闻到点燃火柴的刺鼻气味,然后一根香烟塞进她的嘴巴里。“抽烟。”丽芙儿命令道。

丽芙儿·盛托瑞利-温斯坦是翠克西从小到大的朋友。她有一双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和橄榄色的皮肤,她还有这个星球上最酷的妈妈。她妈妈给她的卧室买熏香,带她去穿脐环,仿佛那是青春期的仪式。她也有爸爸,但爸爸和他的新家庭住在加州。翠克西知道最好别提起那个话题。“你等下什么课?”

“法语。”

“莱特太太老糊涂了。我们逃课吧。”

贝瑟尔高中的校园是开放的,不是因为学校热情地提倡给青少年自由,而是因为附近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翠克西和丽芙儿在校园里走着,风很大,她们低着头,双手插在乐斯菲斯牌的运动外套里。一个小时前她在手臂上画的十字形图案就已经不再流血了,可冷风刺痛了她的伤口。从北面,雇用了贝瑟尔大部分成年人的造纸工厂那里传来臭鸡蛋的气味,翠克西不自觉地开始用嘴巴呼吸。“我听说你在心理学课上出了什么事。”丽芙儿说。

“太好了,”翠克西咕哝,“现在全世界都觉得我是个废物加怪胎。”

丽芙儿拿走翠克西手里的香烟,抽剩下的:“干吗在乎别人怎么想?”

“不是别人。”翠克西感觉泪水涌了上来,她用连指手套擦了擦眼泪,“我要杀了杰西卡·雷吉利。”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想杀杰森。”丽芙儿说,“你怎么会那样想?”

翠克西摇头:“跟杰森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我,丽芙儿。我就是知道。”

她们经过停私人轿车转搭大众运输工具的地方,走到安德罗斯柯金河转弯的地方,这时节它已经快结冰了,蹲伏在河床底的岩石周围形成了涡流冰雕。河上有座桥。再走个四百米,就到镇上了,那里基本上只有中国餐厅、杂货卖场、银行和玩具店,此外便乏善可陈。

丽芙儿看着翠克西哭了几分钟,她靠着桥的栏杆说:“你要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翠克西拿出口袋里的旧餐巾纸擤了擤鼻涕:“坏消息。”

“真是烈士。”丽芙儿笑着说,“坏消息是我最好的朋友两周的失恋哀悼期已经过了,从现在开始要受罚了。”

翠克西微笑了:“好消息是什么?”

“我和摩斯·明顿算在约会了。”

翠克西觉得胸口又被刺了一刀。她最好的朋友和杰森最好的朋友在约会?“真的吗?”

“嗯,或许我们不能算真的在约会。今天上完英语课后他等我,问我‘你还好吗’……我想,他可以去问任何人,但他问了我,对吗?”

翠克西擦擦鼻子:“太好了。我很高兴我的失恋对你的爱情生活有了奇妙的帮助。”

“你这样对你自己的爱情生活一点帮助都没有。你不能再为杰森流眼泪了。他知道你陷进去了。”丽芙儿摇摇头,“男生不要很难搞的女人,翠克西。他们要……杰西卡·雷吉利那种。”

“他该死地看上她哪里了?”

丽芙儿耸耸肩:“谁知道。胸大无脑?”她把斜挎包拉到面前,找出一包M&M巧克力。包边上挂着二十个串在一起的粉红色回形针。

翠克西知道女孩们会写日记,或者把别针别在运动鞋的鞋舌上,来记录她们有过多少性交对象。对丽芙儿来说是用回形针。“你如果不让他伤害你,他就没法伤害到你。”丽芙儿用手指拂过那些回形针,它们跳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