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就是巴黎!(第12/13页)

在大部分繁华的地方,随处可见形形色色的妓女和各种诱惑,明码标价。不过,这些年轻的美国人无论是在他们的信中,还是私下的日记中都很少提及。家长、老师的警告还在心头,梅毒的可怕就在眼前,没什么人会承认曾沉湎于肉体的欢愉,甚至也没人会暗示说在巴黎这方面要入乡随俗。

不过,那时他们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独立。“无疑年轻人非常喜欢巴黎。”爱默生写道,“因为那里有完全的自由——没人监督,没人干涉——各走各的路……”似乎作为一个“陌生人”也有些好处。

虽然约翰·桑德逊没有嫖娼,但他并不反对,也绝不会嘲笑巴黎的那些年轻女工的风流韵事。这些女工拿着店员等工作的微薄工资,有时会有一些“安排”。她们穿着灰色的裙子和衬衫,有时被称作“灰姑娘”。

“她们很漂亮,往往会为了五六法郎而爱上一个人。”约翰·桑德逊写道。对于许多在拉丁区的学生来说,“灰姑娘”是“又一种教育”。

如果一个学生病了,他忠实的“灰姑娘”会护理他,为他治病;如果他没钱了,她会为他工作……这样,他们之间会产生一种相互依赖的情感;他会以生命来保护和呵护她,她会感觉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戴着他给的新帽子自豪地阔步向前……她是纯洁女郎和世俗生活天才的结合。

桑德逊承认,如果一个年轻人在国内时道德就“出了问题”,巴黎绝不是他来的好地方。在巴黎社会,有情妇不仅是可以接受的,而且还几乎总和人缘联系在一起。

如果你通过宗教或其他因素来影响他,同时也要警惕禁欲的危险性,因为孤独和放纵一样危险,也许更甚。他会成为一个更合格的丈夫、更高尚的公民、更优秀的人。不过,我要告诉你,教育一个有钱又有闲暇的年轻人诚实地度过青春,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一件特别难以完成的事情。而在巴黎要指望一个有金钱和地位的年轻人,面对着蜂拥而至的一流女郎——那些有艺术修养、美丽迷人、教养优良的女士,让他保持完全的克制,那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完全不可靠的人性上。

和邮件长时间的耽搁来比,美国人在这里的任何问题和不满都不算大,也不算持久。邮件的耽搁让人头疼,有时让人焦虑。家人和朋友反复催促写信,而去取邮件时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也许几个月过去了却得不到家里的任何消息。爱玛·薇拉德为此抓狂,差点儿就病倒了。她在给姐姐的信中写道:“我的焦虑让我难以入眠,吞噬着我的健康。”

许多人像查尔斯·萨姆纳一样感到了冬天的寒冷,郁闷——心情灰暗,几乎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爱默生认为巴黎处处物价奇高;纳撒尼尔·威利斯认为时间和金钱一样易逝;除霍姆斯外的其他人,都不大喜欢他们遇到的英国人。没有美国人愿意被认作是英国人。

萨姆纳讨厌在大街上、公园里见到那么多士兵。在每个博物馆和宫殿门口都有卫兵把守,似乎不想见士兵都不可能,他们是巴黎的一部分。这需要适应。

爱玛·薇拉德吃惊地了解到,巴黎有三分之一的小孩都是非婚生子女。有一次去参观失散儿童收容院,也就是育婴堂的医院,她看到了一排排的婴儿床上安放的婴儿,极度悲伤。她和阿比吉尔·亚当斯很久以前来到类似的地方反应完全一样。也像阿比吉尔·亚当斯那样,薇拉德夫人被修女们表现出来的爱心、对婴儿的精心护理所感动,但同时又感到一个社会有如此之多的婴儿被丢弃,那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长期等待的家书终于到了。查尔斯·萨姆纳搬离了寒冷的住所,感到松了一口气。那些缺钱的人也有了转机。像爱玛·薇拉德这样为了健康的原因离家的人,也感到健康状况明显改善了。

法国人说:“在城市的生活中可以发现生活的真谛。”在巴黎就是在经历世界。

温德尔·霍姆斯很快而且很容易就适应了新生活,连他自己也感到很惊讶。美国青年没人能这么容易而且还满腔热情地适应巴黎的生活。他完全没有陌生感,就像他是一直生活在巴黎一样。鉴于他以前对于这种新生活一无所知,这的确有点儿匪夷所思。他学起法语来没有什么困难。他从同学中的法国朋友那里很快就学到了一些“实用的小技巧”,这有助于他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城市能提供给他的一切,包括“经济”,以让他父母放心。

初来乍到的美国人或英国人总是很奢侈,这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令人兴奋,忽视了自己的经济情况;其次,他对巴黎人成百上千条的节约开支的方法一无所知。于是,他付给服务员的钱比该给的多了一倍;他给那些从不敢向法国人乞讨的小无赖乞丐钱;该乘公共马车时他选择了出租马车;在饭店点的菜量是他能吃掉量的两倍——可怜的家伙,他不知道英国人总是把价格等同于价值,而法国人信奉的是“物美价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