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第24/25页)

妮娜:(倾听)嘘……我得走了。再见啦。等我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的时候,来看看我吧。答应吗?但是现在……(握他的手)天已经晚了。我简直站不住了……我累极了,我饿……

特里波列夫:留下,我给你弄点晚饭吃……

妮娜:不,不……不要送我,我一个人走……我的马车就在这旁边……敢情她把他带来了吗?好哇,左右是一样。你见着特里果林的时候,什么也不要跟他说……我爱他!我甚至比以前还要爱他……这是一篇短篇小说的题材啊……我爱他,我狂热地爱他,我爱他到不顾一切的程度。从前的日子是多么快乐呀,科斯佳!你还记得吗?咱们从前的生活是多么明朗,多么温暖,多么愉快又多么纯洁呀——而咱们从前的感情又多么像优美甜蜜的花朵呀……你还记得吗?……(背诵)“人,狮子,鹰和鹧鸪,长着犄角的鹿,鹅,蜘蛛,居住在水中的无言的鱼,海盘车,和一切肉眼所看不见的生灵——总之,一切生命,一切,一切,都在完成它们凄惨的变化历程之后绝迹了……到现在,大地已经有千万年不再负荷着任何一个活的东西了,可怜的月亮徒然点着它的明灯。草地上,早晨不再扬起鹭鸶的长鸣,菩提树里再也听不见小金虫的低吟了……”(冲动地拥抱特里波列夫,然后从玻璃门跑出去)

特里波列夫:(一阵停顿之后)如果有人在花园里碰见她,去告诉妈妈,可怎么好呢?那会叫妈妈苦恼的……(两分钟之间,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在那里把所有稿子撕碎,扔到桌子底下;然后,打开右门,下)

多尔恩:(想用力推开左门)这真奇怪……门好像锁上了……(上场,把椅子放回原处)简直成了障碍赛跑了。

阿尔卡基娜、波琳娜·安德烈耶夫娜上,后边跟着上来的是玛莎和雅科夫——拿着些酒瓶子;再后边,是沙姆拉耶夫和特里果林。

阿尔卡基娜:给鲍里斯·阿列克塞耶维奇把红葡萄酒和啤酒放在这桌子上。我们来一边玩着一边喝着。都坐下吧,大家。

波琳娜·安德烈耶夫娜 (向雅科夫)把茶一块儿端上来。(点起蜡烛,坐在牌桌旁边)

沙姆拉耶夫:(领着特里果林向立橱走去)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东西就在这儿啦……(从橱里取出那只填了草的海鸥)这是你吩咐我们做的。

特里果林:(注视着那只海鸥)我不记得了!(思索)不,我不记得了。

后台,右方一声枪响;大家都吓得跳起来。

阿尔卡基娜:(大惊)怎么回事?

多尔恩:没什么。一定是我药箱子里什么东西爆了。不要慌。(由右门下,跟着就回来)我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一瓶乙醚刚刚炸了。(低唱)“终于,我又见到你了,迷人的女人……”

阿尔卡基娜:(在牌桌旁坐下去)可把我吓坏了!这叫我想起了那一回,他……(两手蒙上脸)那种样子叫我的眼睛都发黑啊。

多尔恩:(翻着杂志,向特里果林)大约两个月以前,这份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文章……一封美国来信;关于这个,我想问问你……(搂着特里果林的腰,把他拉向脚光)这个问题叫人极其发生兴趣……(低声)想个法子把伊琳娜·尼古拉耶夫娜领走。康斯坦丁·加夫里洛维奇刚刚自杀了……

——幕落


  1. ◎意大利十九世纪末的著名女演员。——译者​

  2. ◎俄罗斯作家马尔凯维奇的作品。——译者​

  3. ◎旧俄风俗,人死后,头前点两支蜡烛,脚下点一支。所以同时点三支蜡烛,是死亡的象征。——译者​

  4. ◎旧俄风俗,占算未可知的事情用以自慰时,撕一朵花的花瓣,每撕一瓣,更替地说一次是与否,看花朵上剩下最后一瓣落在什么话上,以断吉凶。——译者​

  5. ◎直译是“资产阶级”。在封建社会,居住在城市的富裕居民(最初都是地主,后来包括小资产阶级和自由职业者),凡不是贵族,或者在政治上、社会上没有地位的,都被官方列为“乡下人”。——译者​

  6. ◎海涅的诗:《两个投弹兵》。——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