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名:灰蒙蒙一天发生的事件仍在继续(第28/47页)

“您等等,谢尔盖·谢尔盖依奇,我本来随手带着根手杖……啊?放在哪儿了?难道是我丢了?”

他真的寻找起木棍来,但木棍无踪无影;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的脸色完全苍白了,他不安地用希求的目光向四面八方来回看着。

“喂,怎么了?”

“一根手杖。”

阿勃列乌霍夫的脑袋深深缩在肩膀里,而肩膀在摇摇晃晃;嘴巴歪着一扭一扭在活动;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用毫无表情、一眨不眨的目光扫视着前面——一团团灰蓝色的云雾;从原来的地方——寸步不离。

这时,谢尔盖·谢尔盖依奇·利胡金开始生气地、不耐烦地喘起气来,他虽有礼貌但牢牢抓住阿勃列乌霍夫的一个袖子,小心地把他从马车上拖下来,这引起了看门人的强烈好奇心,他像对待一个装满东西的包裹似的把他拖了出来。

但被拖出来的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的胳膊仍死死被利胡金的手抓着,他们就这样穿过这道门——一片漆黑中,那只手也许会对他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的脸做出不体面的动作,要知道,在一片漆黑中是没法躲开的。接着——当然,身体在活动,阿勃列乌霍夫家族将永远留下受侮辱的形象(还从来没有过)。

就这样,利胡金少尉(瞧那发疯似的样子!)用一只空着的手抓着那件意大利斗篷的领子;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则变得比白布还苍白。

“我走,我走,谢尔盖·谢尔盖依奇……”

他的脚后跟本能地踏在大门台阶的一侧上,其实,他当时还在想自己可别成了取笑的对象。

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漆黑的一片

在没有照明的大门处(就像死亡后最初的一瞬间),他们处在漆黑的一片之中;一片漆黑中,可以听到少尉不断低声叹息和急促的呼吸。

“我……就站在这儿……就——就——站在这儿……就这么站着,您知道……”

“这原来是您,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这原来是您,我的阁下?……”

“在完全的神经性发作情况下,顺着观念的病态联想……”

“顺着联想?……为什么您站在原地不动?……怎么说来着——顺着联想?……”

“医生说……唉,您干吗推我?您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而您干吗抓住我的手?……请别抓。”声音已经提高了……

“可我并不想……”

“您抓住了……”

“我在对您说……”声音更高了……

“医生说了——医生说:这样的大脑紊乱——少——有,少——有——多米诺式的斗篷以及所有那些类似的事儿……大脑紊乱……”已经成了一种尖声的哭叫。

但是,什么地方突然还有一个更大更响亮的声音在嚷嚷:

“您好!”

这是在利胡金紧门口。

“谁在这儿?”

谢尔盖·谢尔盖依奇·利胡金在完全的漆黑中不满地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谁在这儿?”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也提高了嗓门,他大大松了口气;同时,他感觉到抓着他的一只手放开了,落下了,接着——一根火柴令人轻松地嗤的一响。

一个不熟悉的又大又响亮的声音继续说:

“我站在这里……一再按门铃——没有人来开门。可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火柴划着时,只见几个又白又胖的手指握着一束正盛开的菊花,而菊花后面,在黑暗中露出韦尔葛顿的体格匀称的身形——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么?谢尔盖·谢尔盖依奇?”

“把胡子全刮了?……”

“怎么!……一身便服……”

这时,他做出一副才见到阿勃列乌霍夫的样子(我们自己说说,他当时一下就认出了阿勃列乌霍夫),划着一根火柴,韦尔葛顿还高高竖起眉毛,透过手中摇摇晃晃的菊花仔细看着他。

“还有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也在这里?……您身体怎么样,尼古拉·阿波罗诺维奇?……自昨天的舞会后,我老实说以为……您可是不舒服来着?……您怎么忙着走了?……从昨天的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