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英国(1852—1864) 第十章(第8/18页)

“先生们,请不必再争了。”我当即走到加里波第面前,对他说:“在我说来,您的访问是非常宝贵的,目前尤其这样,因为俄国正处在黑暗时期,您的访问具有特殊的意义,您访问的不仅是我,也是我们的朋友们,那些关在监狱里和流放在苦役地的人们。我知道您多么忙,因此不敢邀请您。但是据我们共同的一位朋友说,您吩咐他转告我,您愿意去。这对我是双倍的荣誉。我相信您是希望去的,但是我不想强迫您,因为据这位我不认识的先生说,”我用手指了指那个人,“这事会牵涉到一些不可克服的困难。”

“什么困难?”加里波第问。

节目主持人走到前面,匆匆忙忙向他罗列了种种理由,说明如果次日十一点钟前往特丁顿,三点钟便赶不回伦敦。

“这很容易解决,”加里波第说,“那就是说,我们不应在十一点,而应在十点动身,这不是很清楚吗?”

节目主持人走了。

“既然这样,为了免得浪费时间,互相等待,发生新的困难,”我说道,“请允许我在明晨十时到这儿来接您。”

“这太好了,我等着您。”

离开加里波第,我便去找赖德律-洛兰。我与他已有两年不见。这不是因为我们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只是因为我们很少共同的事。何况伦敦的生活,尤其是居住在郊区,往往使人们不知不觉疏远了。最近这段时间,他独自住着,很少活动,虽然依旧相信法国不久又会爆发革命,而且对它的关心并不比1849年6月14日差。我不相信这种可能性几乎也有这么久了,而且至今仍不相信。

赖德律-洛兰对我非常客气,但拒绝了邀请。他说,与加里波第再次会面,他衷心感到高兴,按理说,他应该上我家去,但是他作为法兰西共和国的代表,作为曾为罗马而蒙难的人(1849年6月13日)49,他与加里波第的首次会面只能在他自己家里,不能在别处。

他说:“如果加里波第的政治观点不允许他向法兰西共和国正式表示好感(不论是以我为代表,还是以路易·勃朗或我们中的任何人为代表都一样),我不会责怪他50。但我拒绝与他会面,不论这是在什么地方。作为个人,我希望见到他,尽管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找他。法兰西共和国不是妓女,需要暗中指定一个会面的地点。您不妨暂时把您的邀请搁在一边,坦率告诉我,您是否同意我的这种考虑。”

“我认为您是对的,我想,您不致反对我把我们的谈话转告加里波第吧?”

“恰恰相反。”

接着我们便谈别的了。二月革命和1848年又从坟墓中走了出来,通过当时的这位保民官的形象呈现在我眼前,只是这位保民官脸上的皱纹增多了,白发增加了。但他还是同样的语言,同样的思想,同样的态度,主要是仍抱着同样的希望。

“形势非常好。帝国已束手无策。它走进了死胡同。今天我还得到消息:舆论获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不过已经够了;谁能想到,这种荒唐的局面会维持到1864年。”

我没有反驳他,我们在彼此相当满意的情况下分手了。

第二天我到了伦敦,先雇了一辆由两匹强壮的马拉的马车,然后上斯塔福大厦。

我到加里波第屋里找他,他不在。那位热心的意大利人还不罢休,仍在宣传特丁顿之行是完全不可能的。

“难道您以为,”他对格尔卓尼说,“公爵的马受得了十二英里或十三英里的来回奔波吗?他们肯定不同意给马的。”

“不用他们的马,我有马车。”

“但回来的马呢,还是原来的吗?”

“这不必您操心,如果马累了,可以换马。”

格尔卓尼气呼呼地对我说:

“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结束!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他们管,也得听他们的。”

“您这是在讲我吗?”意大利人气得脸色煞白,嚷道,“亲爱的先生,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像对仆人一样讲话!”他从桌上抓起一支铅笔,一折两段,扔在地上,“既然这样,我可以什么也不管,马上就走!”

“您能这样,太感谢了。”

热心的意大利人匆匆走到门口,但在那里遇到了加里波第,他平静地看看他们,又看看我,然后说道:

“时间到了吗?现在我可以跟您走了,只是请您在两点半或三点送我回伦敦,现在让我接待一下我的老朋友,他刚到这儿,您大概也认识他,这是莫尔蒂尼。”

“岂但认识,我与他还是好朋友呢。如果您不反对,我可以邀请他。”

“好吧,我们一起去。”

莫尔蒂尼来了,我与萨斐走到窗口。突然那位代理人改变了主意,跑到我跟前,勇敢地问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