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24/47页)

他把车停在当铺的后面,过了马路,来到一家杂货铺。他在那里打了个电话:

「请问是布莱恩·史密斯家吗?」

「是的。」

「史密斯太太,我是布兰松先生。我能和史密斯先生讲话吗?」

「我不是妈妈,布兰松先生;我是南希。天哪,你会把我当成她!这太可怕了!」

「是可怕,南希小姐。」

「你找我爸爸?可他不在家;去了利文沃思基地。他去那儿报到——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他!」

「哦,这样啊。请不要哭泣,别哭!」

「我没有哭。我只是有一点点伤心。你要和妈妈说话吗?她在家……不过她正躺在床上。」

拉撒路的脑筋飞快地转着。他当然想和莫琳说话。但是——这会使事情变糟,现在的情况已经够复杂的了。「请别打扰她了。你知道你外公什么时候能回来吗?」(他能等到他回来吗?唉,该死的!)「哦,外公昨天已经回来了。」

「是吗?我能和他讲话吗,南希小姐?」

「可他也不在家。他几个小时之前去了城里,可能是在象棋俱乐部。你想给他留个口信吗?」

「不用了。就告诉他我打过电话……我还会再打来的。嗯,南希小姐——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我能预见未来。不要告诉其他人,但这是真的;一个老吉普赛女人看出我有这个特异功能。你父亲会回家的,在战争中也没有受伤。这我知道。」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你的话——但它的确让我感觉好了一些。」

「这是真的。」他轻声和南希道别,然后挂上了电话。

「象棋俱乐部——」外公今天肯定不会在台球厅闲逛。但象棋俱乐部就在街对面,看看也无妨。没有的话,他会开车去本顿大道,在一个能看到他家的地方等外公回来。

外公就在那里。他坐在象棋桌前,但甚至没有假装在思考象棋问题;他只是坐在那儿生着闷气。

「下午好,约翰逊先生。」

外祖父抬起头来,「有什么好的?坐吧,特德。」

「谢谢你,先生。」拉撒路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没什么好的,我想。」

「嗯?」老头子看着他,好像刚刚注意到他的出现,「特德,你觉得我是个身体状况良好的人吗?」

「是的,这还用说。」

「可不可以扛着枪一天走上二十英里?」

「我觉得可以。」(我肯定你可以的,外公。)

「我就是这么跟征兵处那个小滑头说的。可他告诉我,我太老了!」艾拉·约翰逊像快要哭出来了,「我问他,哪条规矩说四十五岁已经太老了?可他让我走开,说我挡住别人了。我让他到外面来,说我能打败他;还有他选中的随便哪个人。可他们把我撵出去了,特德,他们把我撵出去了!」外祖父双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儿才把手拿开,喃喃自语道,「在那个混蛋小兵学会站着撒尿之前,我已经穿上美军军服了。」

「我很遗憾,先生。」

「是我自己的错。我带上了我的退伍证……我忘了上面写着我的出生日期。你说,特德,如果我把头发染了,再去圣路易,或者乔普林——会不会有用?应该会吧?」

「可能吧。」(没用的,我知道,外公……可我记得你成功地用这些伎俩说服了国民自卫队。但我不能告诉你这个。)

「我要试试!这次我要把退伍证留在家里。」

「我能送你回家吗?我的老爷车就停在后面。」

「嗯……我想是吧。说不定到头来还是得回家去。」

「要不要开车兜一圈,静一静?」

「好主意,如果不麻烦的话。」

「一点也不麻烦。」

拉撒路开着车,一声不响,直到老人的怒气慢慢平息下来。拉撒路觉察到这一点以后就开始掉头,然后向东转,回到三十一街。他停下车子。「约翰逊先生,能听我说说吗?」

「什么?说吧。」

「如果他们不收你——即使你把头发染了——我希望你不要太失望。因为这场战争原本就是一个可怕的错误。」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要告诉他多少呢?我能让他相信多少呢?我不能隐瞒所有的事情——这是外公啊……是他教会我射击,还有其他很多东西。但他会相信吗?)打这场战争没有任何好处;它只能使事情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