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26/47页)

拉撒路在距离布鲁克林大街很近的林伍德大厦前停下车,他要考虑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开车到火车站,乘下一班往西去的圣达菲火车离开这里。只要任何一封求救信能够穿越时伺、到达目的地,星期一早晨他就会被接上飞船。这场战争和所有的麻烦都将再次成为很久以前的历史;「特德·布兰松」也会成为外祖父和莫琳认识时间不长、然后很快忘却的某人。

糟糕的是,写那些求救信时他时间不够,没有蚀刻信息;但就算这样,它们中仍然可能会有一封信成功穿越时空。如果一封都没收到,那就在1926年去会合地点等着被接走。如果所有信件都没能够到达目的地——总是有这个可能,他是试图在延迟递送系统还没有完全建立好的时候来使用它——那就等到1929年,执行原订计划中的会合方案。那肯定没有问题;无论在什么条件下,双胞胎姐妹和多拉都会作好准备,执行那个方案。

那么,为什么他的心情如此糟糕?

这不是他的战争。

经过足够长的时间,外公会知道他脱口而出的预测是绝对的事实。过一段时间,外公会知道法国如何向美国表达感激,也会知道英国如何表示感激。国与国之间是没有感激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支持德国人」?才不是呢,外公!德国文化核心的某些东西已经腐烂了,而且,这场战争会引发另一场战争;在那场战争中,德国人的暴行会比他们现在倍受大家指责的罪行残忍一千倍:毒气室、大规模焚烧尸体散发的恶臭,这种恶臭将穿越时间,恒久不灭——

但是,他无法把这些事告诉外公和莫琳,也不应该作这种尝试。关于未来,最好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卡桑德拉好就好在从来没有人相信她的话[9]。

两个过去世界的人,误解了他认为这场战争毫无意义的真正原因——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但事实是,它真的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能感到左肋上那个鼓包,这是他的枪。

枪可以保护他的金币,但他半点也不在乎金币。但枪同时还是一个「自杀选择」开关。

别胡思乱想,你这个傻瓜!你不想送死,只是想得到外祖父和莫琳的认可——莫琳的认可。

征兵站设在邮局总部,离城里很远。已经很晚了,但它仍旧开着,外面排着长队。拉撒路给了一个老黑人一美元,让他坐在车里,并且提醒他车后面有一个小手提包。他承诺回来以后再付给他一美元。他没说起装钱的背心和手枪,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在那个手提包里。其实拉撒路并不担心车子或者钱,这两样东西被偷了的话,也许还会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他在队尾排上了队。

「姓名?」

「布兰松·西奥多。」

「以前有没有当兵的经历?」

「没有。」

「年龄?不,出生日期——最好是在1899年4月5日以前出生的。」

「1890年11月11日。」

「你看起来没那么老,但就这样吧。拿着这张纸,进那个门。你会看到一堆大袋子,或者枕套。脱下你的衣服,把它们装进一个袋子,然后拿着袋子,把这张纸交给一个医生,照他说的做。」

「谢谢你,中士。」

「走吧。下一个。」

房间里有一个穿军装的医生,还有六个穿便服的助手。拉撒路正确地读出了视力表,但医生似乎没怎么听。检查做得非常宽松。拉撒路只看到有一个人被拒绝;根据拉撒路粗浅的判断,这个人已经是肺结核晚期了。

只有一个医生像是希望能够发现问题。他让拉撒路弯下腰,把他的屁股分开,检查他是否患有疝气症,然后他让拉撒路咳嗽,还触摸检查他的腹部。「右边这块硬的东西是什么?[10]」

「我不知道,先生。」

「你的阑尾被割掉了吗?是的,我看到伤疤了。摸到缝合线了;伤疤几乎看不出来。你的外科医生技术真不错;但愿我也能做出这么漂亮的手术。也许只是一些排泄物堆在了里面;吃一点泻药,明天早晨你就会把它排出来了。」

「谢谢你,医生。」

「不用谢,孩子。下一个。」

「举起你们的右手,跟着我重复……」

「保存好这些文件。明天早晨七点种之前赶到征兵站,把你们的文件给问讯处的中士看;他会告诉你们去哪里。如果你们把这些文件丢了,那也要来报到,否则山姆大叔会去找你的。就这样,士兵们,你们现在已经是军人了!从那个门出去吧。

他的汽车还在那里;那个老黑人从汽车里出来。「一切都好,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