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23/47页)

我将我拥有的一辆福特T型车(发动机号1290408)的利益、权利和所有权,以已经收到的一美元以及善意友好的款待为对价,出售并转移给艾拉·约翰逊。我向他以及他的继承者保证这项财产完全没有任何约束,我是它的唯一所有者,拥有不受限制的转让权。

西奥多·布兰松

公元1917年4月6日

他把这份声明放进一个空白信封,把它和其他信封放在一起,然后喝了一杯牛奶,上床睡觉了。

他睡了十个小时,街上叫喊的「号外!号外!」也没有打扰他;他预计到会有号外,在潜意识里忽略了它。他要继续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他会非常忙。

他的生物钟叫醒他以后,他起床了,很快洗了澡、刮了胡子,接着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把它吃完。然后他清理了厨房,把冰盒里容易腐烂的食物拿出来,扔进放在后门廊的垃圾箱。他把订冰块的服务卡转了过来,上面写着「今天不需要冰块」,又在冰盒上放了十五美分,把接冰盒融水的盘子倒干净。

冰盒旁边放着一夸脱新鲜牛奶。他没有订牛奶,但也没有特别说不要牛奶。所以他在一个空瓶里放了六美分,还写了张便条,告诉送牛奶的人在他下次留钱之前不要再给他送牛奶了。

他准备了一个小提包,里面放着盥洗用品、袜子、内衣、衬衫和领衬(对拉撒路来说,这些浆得硬硬的领衬象征着所有带给大家极大束缚的禁忌;没有这些禁忌的话,这个时代会更加美好)然后他在公寓里迅速搜寻了一番,看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带有个人特征的东西。租金付到四月底;运气好的话,那时他已经在飞船多拉上了。如果运气不好,他应该是在南美。就算运气更差一些,他也会在其他地方——任何地方——用另外一个名字;他想让「特德·布兰松」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他来到前门,全部行装是一个手提包、一件外套、一套冬天穿的衣服、一副由象牙和黑檀木做成的象棋,还有一台打字机。他穿好衣服,小心地把三个信封和火车票放进外套衬里的口袋。装钱的背心穿着很热,但还算舒服;金币分散开来装的效果不错。

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汽车后座,开车去了南边的邮政服务点,在那里寄了两封信,然后从那里去了闲暇时光台球厅隔壁的当铺。「瑞士花园」的百叶窗放了下来,外面挂着「不营业」的牌子。拉撒路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暗自好笑。

戴托巴姆先生愿意用一把枪换他的打字机,但要加收五美元,才能让拉撒路拿走他挑的柯尔特式小手枪。拉撒路没有和他讨价还价,还抵押了冬天的套装。外套留在当铺,他手里是一张当票、一把手枪、一盒弹药和三美元现金。他实际上是把外套送给了戴托巴姆先生,因为他根本没想过把它赎回来。但拉撒路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还多了三美元。现在,不再需要的财产都清理了,而且,这最后一笔交易让他的这位朋友很高兴。

枪的大小很合适,拉撒路重新改造的背心左边口袋正好能凑合着当枪套用。只要他不蹦蹦跳跳——对这位明显令人尊敬的公民来说,这是绝不可能出现的行为——不会有人注意到它。苏格兰短裙更适合隐藏手枪,拔枪也更容易、更快,但穿着现在这身衣服,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还好这把枪的前主人是个注重实用的人,卸掉了它的准星。

现在,他已经结束了和堪萨斯城的一切关系,只剩下一件事:向他的第一个家庭的人告别。这之后,他就会乘上第一趟向西的圣达菲火车。外公去了圣路易斯,这倒有点麻烦,但也没什么办法好想。这次他要自己闯进去,讲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这套象棋是送给伍迪的礼物,这已经是足够令人信服的、让他亲自上门的理由了;那张出售声明给了他一个可以和父亲说话的借口。不,先生,这不完全是一份礼物。战争结束以前,总得有人开它吧。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没有回来……那么,这会让事情简单化——你懂我的意思吧,先生?你的岳父是我最好的朋友,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我的亲人,因为我没有什么亲人。

是的,这是可行的,使他有机会和家里的每个人说再见,包括莫琳,而且不用说很多谎话。这是最好的撒谎的方式。

只是有一件事——如果他的父亲想招徕他,让他加入自己的军种,那就只好撒个谎了:拉撒路已经决心参加海军。不是想冒犯你,先生;我知道你刚从普拉茨堡受训回来,但是海军也需要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撒这种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