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21/47页)

伊瑟尔:身体的上端是天使般的笑容,下端则是湿透了的尿不湿。和她无法对话。

这就是我(我们)的家庭在1917年时的情况。我预计还要在堪萨斯城待一段肘间,直到爸爸回家——用不了多久了——然后离开;我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战争结束以后我可能会回来找他们——也许不会;我不想让欢迎我的人挤破头。

为了把上面的事情说明白,我应该解释一下这里的风俗。在爸爸回到家里之前,我的身份只能是外公的一个棋友;不可能再有其他什么了,尽管他——也许也包括妈妈——相信我是奈德叔叔的儿子。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一个「年轻」的单身汉。根据当地的习俗,一个已婚妇女不能和年轻单身汉成为朋友,尤其是当她的丈夫出门在外的时候。这个禁忌是如此严格,以至于我甚至不敢表现出想违反它的意愿。这是为了妈妈着想。当然,她也不会鼓励我这样做。外公也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只有以看望外公的名义去我自己的家,我才会受到大家的欢迎。如果打电话,我也只能找他。其他情况与此相类。

哦,在下雨天,我可以用我的车从教堂捎史密斯一家人回家。我几乎可以为孩子们做任何事,只要我不「宠坏」他们——妈妈对此的定义是在他们中某个人身上的花费多于五美分。上个星期六,我被允许用我的汽车带着六个孩子出去野餐。我还在教布莱恩开车。妈妈和外公都认为我对孩子的爱心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很「孤独」,而且作为一个「孤儿」,我没有幸福的童年。

我绝对不能做的事是和妈妈单独待在一起。没有外公公开陪着我,我也不会单独走进我自己的家;邻居们会注意这样的事情。对这种事,我一直很小心;我不想让妈妈因为违反禁忌惹上麻烦。

我现在是在我的公寓,用一种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打字机器」写这封信。我得停笔了,因为我要带它进城,把它光致还原两次,然后蚀刻、碾压、密封,再把它送到一个递送延迟信件的邮寄点——这要花整整一天时间。我必须使用一个租来的实验室,离开时还得把所有中间过程留下的东西统统销毁;我不敢把这些东西留在一个看门人也有钥匙的房间里。等我从南美回来以后,我会建一个自己的、能放在汽车里的实验室。未来十年里,平坦的道路会越来越普遍,我计划沿着这些路去旅行。我还想继续在尽可能多的邮寄点发出这样的邮件,期望至少有一封能够最终穿越时空,到达你们那里。正如贾斯廷所说,这些信件面临的真正障碍来自接下来的这三个世纪,我只能指望它们中间能有一封熬过这段时间。但我会继续写下去的。

献上我所有的爱,给你们所有人

拉撒路

1917年3月3日,德国人密谋联合墨西哥和日本进攻美国——齐默曼证实电报属实

1917年4月2日,总统上书国会——要求宣战

1917年4月6日,美国加入战争——国会宣布「进入战争状态」[7]

美国这么快就向德国宣战了,拉撒路·龙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但战争无疑已然发生了。他毫无准备,直到事情过后好久他才开始分析,为什么他所信赖、所依靠的「后见之明」甚至比一般的预测更不准确。

1917年年初再次发生的潜艇冲突并没有使他惊讶;这符合他对于早年历史课程的记忆。齐默曼电报事件也没有使他不安,尽管他并不记得这件事;但这事也符合他有关从1914年到1917年这三年的时间里,美国是如何慢慢从一个中立国变成参战国的一些记忆——仍是历史课上学的,并不是一个小孩对亲身经历的记忆。欧战爆发时,伍迪·史密斯还不到两岁,美国参战的时候,他还不到五岁;对于国家事务,拉撒路没有自己亲身经历的记忆。那会儿伍迪还太小,无法记住离自己如此遥远的事情。

发现自己比预定时间早到了三年后,拉撒路定下了一个时间表。这个时间表运行得十分完美,于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是不准确的,直到事件本身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有时间分析自己的错误时,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利于生存的重罪:过分沉溺于自己的愿望。他轻信了自己的时间表。

他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他刚找到的自己的第一个家庭。包括家庭的所有成员,但主要是莫琳。

莫琳——经过一整夜狂乱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决定按原计划在这里待到七月一日。这一夜他犹豫不决,焦虑,写了信又把信撕掉,最后还是觉得应该留下。他可以友好、礼貌地对待布莱恩·史密斯太太,避免任何超越道德规范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