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20/47页)

关于我的家庭,我还想说说别的一些情况。按照此时此地的标准,我们家是比较富裕的——但并没有过分显摆,只不过住在一幢大房子里,周围的环境比较好。这不仅仅因为爸爸是个成功的商人,也因为在这个时期,从购买力上看,霍华德家族给新生婴儿的补贴力度相当大——而妈妈已经生育了八个孩子。对你们所有人来说,作为「霍华德」家族的成员,其优势在于遗传基因和健康的传统,但此时此地,它还意味着生育孩子获得的报酬。这是个良种繁殖计划,我们就是良种。

我想爸爸一定是把妈妈生育孩子挣来的钱拿去作了投资,而不是把这些钱全花了。这个情况也和我自己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相符。我不知道我的兄弟姐妹的情况怎样,但我记得我第一次结婚的时候就收到了一笔用于开创自己事业的启动资金。当时我没想到会得到这笔钱,它和我的第一个妻子因为具有生育能力、而且也愿意生育而获得的霍华德家族补贴也没有任何关系。我结婚的时候恰逢经济萧条时期,有没有这笔钱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再回头说说孩子。男孩子们不是因为喜欢工作才工作;他们是不得不工作,否则除了衣服和食物以外,他们什么都没有。女孩子们有一点点零花钱,但是要求她们做家务,帮忙照顾年纪小的孩子。这是因为在这个社会里,一个女孩子挣钱是非常困难的,但一个走出家门、努力尝试的男孩子会面临无穷多的机会。(这个世纪结束前,这种情形发生了很大变化,但1917年仍是这样的。)在家里,史密斯家的所有孩子都要干活(妈妈每个星期会请一个洗衣女工在家干一天活,仅此而已),但在外面找到了挣钱的活儿的男孩(或者女孩)可以不做家务。他不干活,也不需要向家里「付钱」;所有挣到的钱他都可以自己留下,可以花掉,也可以存起来。但存下多少钱,爸爸会再补相同的数额给这个孩子,以此鼓励孩子们存钱。

如果你认为爸爸和妈妈是刻意要把他们的子女培养成财迷的话,那你就对了。

乔治十岁,是小布莱恩的伙伴、跟屁虫和小随从。几年后,随着乔治揍向布莱恩嘴巴上的一拳,这种情形结束了。

玛丽:八岁,是一个长着雀斑、顽皮得像个男孩的小姑娘。妈妈正艰难地试图把她变成一个「淑女」。(妈妈那温柔的固执——以及遗传特性——最终还是胜利了。玛丽最后长成了家里的大美女,大批追求者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恨这些人,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她最宠爱的小弟弟。玛丽是我的兄弟姐妹里和我最亲的一个。在一个大家庭里也可能感到孤独,我就是这样。和外公在一起时我不会感到孤独,有那么一段时期,和玛丽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不孤独。)

伍德罗·威尔逊·史密斯——还差几个月才到五岁,是最让人讨厌的坏小子。真让人难以置信,这个烦人的家伙最终竟会由一根杂草长成人类最美丽的鲜花——也就是本人,你们的老兄。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在我的帽子里吐过口水,而帽子本来挂在门厅衣架上,应该是他够不着的地方;他还用各种侮辱性的话骂我,其中「那个戴圆顶帽的臭家伙又来了!」是最轻的;当我想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踢了我的肚子(这是我的错;我本来不想碰他的,但我决定打破自己这种没什么道理的厌恶感);他指责我在下象棋的时候作弊,其实作弊的是他自己——他先把我的注意力引向窗外的什么人,然后把我的皇后挪了一个方格。我当场抓住了他,然后让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类似的烦心事数不胜数。

但我还是继续在和他下象棋,这是因为:(1)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一段短暂的时光里和我第一个家庭里的每个人处好关系;(2)只要有机会,伍迪就想下棋,而他周围的人里只有外公和我能下象棋,并且能够忍受他的坏脾气。(必要的时候,外公会狠狠敲打他;而我没有这样的特权。但是,如果不是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话,我真会掐死他。会发生什么呢?人类一半历史会消失、剩下的一半会变得让大家都认不出来吗?不会,「悖论」是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词;我还活在这里的事实就证明了我能够忍着不发脾气,直到这个小畜生把嘴闭上)。

理查德:三岁,他令人喜爱的程度和伍迪令人厌恶的程度一样。他喜欢坐在我的腿上听我讲故事。他最爱听的是名叫拉祖和劳瑞的两个红头发双胞胎驾驶一艘神奇的「飞船」在太空遨游的故事。对于这个小可爱我觉得有些伤感,因为他会(已经)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死于进攻硫磺岛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