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帕纳古里斯(第8/18页)

法:泰奥多拉基斯?不知道。

帕:因为我那时快死了。在雅典,有一个法国人,名叫萨尔凡·斯克里贝。似乎他是为了把我带走而来的。当然,即使我很健康,他们也不会把我交给萨尔凡·斯克里贝的,何况他们为了杀害我,使我处在昏迷状态中。他们预计到我的死亡会引起公愤,于是就把泰奥多拉基斯交了出来。很有趣,是吗?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我对释放泰奥多拉基斯不高兴。他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的罪。但是……这个故事还是挺有趣的。

法:有趣。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要杀害你?

帕:在发生那件事的前几天,他们拿走了草褥子,说是去“清除尘土”。他们很少这样做,每隔三四个月才拿走一次。当他们把草褥子送回来时,一个看守来找我。他是我的朋友,他问我:“阿莱科斯,你在草褥子里没有藏什么东西吧?”“没有,没有。怎么了?”我回答说。“因为我看见卡拉卡萨斯班长在草褥子周围摆弄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当时我对此没有介意。但是当草褥子起火时,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是,他们可能在中间放了磷或可塑性炸药这类东西。我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那个卡拉卡萨斯。当然,他们指控我是自我纵火。但是,当我提醒他们此事发生前已经有六天不给我香烟和火柴时,他们知道事情不妙了。军警部的库特拉斯少校来看我,对我说:“如果你不向任何人讲述所发生的事,我向你担保我们给你去国外的自由。”因为我拒绝讨论类似的建议,十天后,他们又把我投进牢房。从那时候起,他们甚至不允许我母亲来看望我。至于我的律师,五年里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我从未收到过他的来信,他也从未接到过我的信。这件事也说明了他们对我的行为是非法的和可耻的。很明显,他们害怕我把他们企图暗害我的阴谋公之于世。因此,我的一切信件都落到了监狱长的桌上,甚至写给帕帕多普洛斯的信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我给帕帕多普洛斯写信是因为他是军政府的头头,给他写信是表示我对他的憎恶和鄙视。他们应该有勇气正式公布这些信,至少公开这些信。我给他写了那么多信,寄往各个地址。我还给宪法法院的院长写信。我给他打电报,向他控诉他们对我的暴行,并且告诉他我身体不好。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接到过我的电报……

法:阿莱科斯,你现在怎么样?

帕:比看外表要差。我的身体不好,我感到没有力气,疲惫不堪。有时我虚脱。昨天发生过一次,刚从监狱里出来时也有过一次。我走不了路,走三步就得坐下。除此以外,身体上的很多部位,无论是肝、肺还是肾都不行了。他们带我去看过门诊,初步检查就不合格。星期一我得住院作进一步检查。多次的绝食使我伤了元气。你会问我:为什么你要进行绝食来折磨自己呢?在审讯过程中,绝食是一种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方法,也就是说,你用行动向他们表示,他们不能从你身上得到一切,因为你有勇气拒绝一切。我再说得清楚一点,如果你拒绝进食并向他们挑衅,他们就会变得神经质,一旦变得神经质,他们就无法有计划地进行审讯。例如,在行刑的过程中,如果受刑者采取挑衅和进攻的态度,有计划的审讯就会被受刑者个人的斗争所代替。明白吗?也就是说,绝食能使身体虚弱,这样审讯便无法进行下去,因为对失去知觉的人进行审讯和上刑是无用的。三四天不吃不喝就能造成这样的条件;如果受刑后的伤口流血,更容易产生这样的情况。于是,他们不得不把你送进医院……啊,我对医院生活的回忆也是痛苦的。他们把塑料管子插入我的鼻孔,给我灌注营养。我受了很大的罪,尽管我感到赢得了时间。后来……

法:后来呢?

帕:后来,他们又从医院把我送到刑房,继续给我上刑。于是我又进行绝食,继续向他们挑衅,表现出我鄙视一切,敢作敢为。这样,他们的计划又以失败告终。他们又被迫把我送进医院,在那里他们又试图用管子从鼻孔里给我灌注营养。啊,有一些医生的行为也是可憎的。在医院里,拷打我的人继续对我进行审讯,但手段比较缓和,因为在那里他们不能使用他们的手法。我再重复一次,我赢得了时间,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总而言之,我不能放弃绝食,这是一件必不可少的武器。

法:在审讯过程中进行绝食,我能理解……但是后来,阿莱科斯,在监狱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