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奥·苏亚雷斯(第11/16页)

法:但是为什么库尼亚尔在谈自己的生话时,非得给我说那些小小的谎言呢?

苏: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些事情上,我也不了解库尼亚尔。譬如,他告诉您说,他既没有在布拉格流亡过,也没有在莫斯科流亡过,而偏要让您相信他曾在巴黎流亡过。这并非事实。在他流亡期间,我几次遇到过他,还在布拉格见过他。有人告诉我说,他曾同库尼亚尔一起在莫斯科生活了四年。库尼亚尔是如此的热衷于使自己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譬如,谁也不知道他是否已婚,他的婚姻是国家的机密。据说,他有一个女儿,但这也是神秘的。为什么呢?我有一个女儿,为此而感到自豪,把她介绍给大家认识。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都在电话簿上,而库尼亚尔的地址是秘密的。唉!是的,库尼亚尔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是个充满矛盾的人。过去我曾当过部长。当我们一起在国务会议上时,我一面观察他,一面想道:“他有极大的自制能力,但有时也会失去平衡,好像他的思维能力和他的敏感性不协调。思维是明晰的,但却不够敏感。”后来我想,也许他入狱和流亡的时间太长。我坐过监狱,但时间不长,每次只有6个月。我也曾被流放过,但时间不长,只有几年。而他有13年的时间被囚禁在监狱中,有14年的时间被流放,还有10年的时间处在地下秘密活动中。他脱离葡萄牙的现实前后将近40年。他现在怎么能理解这种现实呢?

法:您是否认为,最终他将在莫斯科的认可下被抛在一旁?

苏:这方面的议论很多。人们对刚从莫斯科回来的阿尔博因·英格莱斯说得很多。据说,他担负着代替库尼亚尔的使命。但坦率地说,我对此持怀疑态度,首先是因为像我所说的那样,库尼亚尔在葡萄牙共产党内部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谁也制服不了他。其次是因为葡萄牙共产党的结构是建立在领袖统治的基础上的,需要一次地震才能把领袖震垮。最后是因为他得到苏联的支持。苏联通过自己的报纸,特别是《真理报》,一直在强调库尼亚尔的理论。这显然是因为库尼亚尔在系统地仿效苏联1917年的经验,摈弃通向社会主义的任何其他道路。由此您可以对您提出的我和库尼亚尔之间所谓的敌对问题得到答案。您知道为什么我与库尼亚尔之间不可能敌对吗?因为我是个根深蒂固的民主派。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在不经选举的情况下执政的可能性。我感到违背人民的意志去执政是不光彩的。而库尼亚尔从根本上来说,他是个反民主的人。他对当选不感兴趣。他要违背人民的意志搞他个人的革命,也许他想造福于葡萄牙……但总的来说,萨拉查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他的思想也是萨拉查的思想,不过改变了颜色而已。

法:苏亚雷斯,我们还是回到拳打爱尔兰人下巴的这一话题吧,让我们瞧瞧结果会怎样,是否会爆发一场内战?

苏:谁知道,危险是巨大的。六个月来,我一直谈论这种危险。现在,甚至共产党的报纸也在谈它。内战……我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来避免它。我相信可以找到一些这样的机会。

法:仅仅是一些机会吗?

苏:是的……一些机会……

法:我觉得不太令人信服。

苏:您瞧吧,去年5月,当您采访我和库尼亚尔时,我相信我们的葡萄牙已处于共产党政府的前夕。说得更确切些,处在共产党军人专政的前夕,是由库尼亚尔和贡萨尔维斯建立起来的专政。迹象太多了,查封《共和国日报》是其中的一例。为此我和所有的社会党人退出了政府。许多人批评我说,我这样做为库尼亚尔开了绿灯。结果恰恰相反,库尼亚尔的灾难正是从社会党人退出政府时开始的。事实上,为了弥补社会党人退出所造成的空缺,库尼亚尔去寻求警察局长奥特洛·萨赖瓦·德卡瓦略的合作。但奥特洛对他置之不理。库尼亚尔只能单独同贡萨尔维斯搞在一起。形势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恶化了。以梅洛·安图内斯为首的九人集团发起的起义和他们起草的文件由此而起,武装部队内部的危机和贡萨尔维斯的倒台也由此而起。借用您的形象化的比喻,现在爱尔兰人已倒在地下。他倒在地下,而且在本国舆论和国际舆论面前失去了声誉。他现在要获得政权,必须在民主和武力两者之间进行选择。我担心库尼亚尔不会接受民主的做法。如果他不是始终以武力夺取政权为目标,那么他的战略将成为不可理解和愚蠢的了。用武力夺取政权将仅仅意味着武装冲突和内战。我们不要内战,梅洛·安图内斯集团,也就是武装部队运动的绝大多数人也不要内战。但如果共产党人要进行冒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