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犹太恐惧症仇恨的结果:大屠杀(第25/33页)

纳粹的杀戮精英阶层相信它拥有蔑视死亡的技巧,它不仅能拯救自身,也能拯救德国民众。对于他们来说,死亡是满足自我纯洁的方法。通过将死亡施加给犹太人,他们将清除德国土壤的恶疾。总之,对于纳粹来说,死亡是民族自我超越的工具。事实上,对死亡的爱服务于一个不同的目的:祈祷邪恶和参与邪恶。

2. 极权主义警察国家的宣传效果

1933年,当纳粹获得了对德国政府的控制之时,他们整合了旨在说服和恐吓的整个国家机器。说服依赖于宣传,恐怖依赖于盖世太保和集中营。纳粹试图散布的种族世界观包含了内在的种族灭绝的逻辑。借助于纳粹的宣传及其背后的权力,这一逻辑与其种族灭绝的前提相吻合也开始显露出来。只有那些从极其微观层面解剖纳粹时期,并且模糊纳粹同时追逐的短期目标(合法的种族歧视、财产剥夺、移民)和长期目标(灭绝)的历史学家,可能会谈论“通往奥斯威辛的曲折之路”。恰恰相反,在这条路上没有弯曲和绕道,它是宽敞和直接的。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灭绝性的犹太恐惧症的增长、生物学的民族主义的兴起、外国人恐惧症运动的聚合、心理变态的对犹太人的仇恨、当代技术国家的接管、承受世界强国情结的幻觉,到被疯狂和残暴的对犹太人的仇恨所操纵,一切都是清晰的。鉴于这些事实,一旦纳粹分子控制了政府机器,并开始实施他们宏大设计的时候,种族灭绝的可能性就是一个清晰和当下的危险。这一宏大设计最重要的一部分包括为一场世界大战做准备。希特勒相信这场战争从未结束,而且必须为复仇和种族再生这两个目的发动起来。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全神贯注于纳粹精英单向而疯狂的思想,它纠正了我的一个被一些历史学家依然在阐述的观点:在第三帝国历史的某个点上——某个地方和某个方式,事件可能朝它们实际发展的不同方向发展。任何这类观点无论因为什么理由都是与事实相反的假定。

在这一发展进程中,宣传和洗脑的作用是关键的,因为宣传造就和毁灭了第三帝国。纳粹宣传的主要目标之一是设计出一种种族的世界观,它将给所有德国人提供一个全面和内在一致的对世界的看法。正如先前所显示的,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德国人自身为一个诗人和思想家的国度而感到骄傲;几乎没有哪个国家像德国那样,严肃而大规模地全神贯注于哲学思考。尽管纳粹的世界观卑鄙地反人道,对现实蓄意地扭曲,但是它就是德国的另一个宏大设计。纳粹的权力精英具有强烈的意图给德国人洗脑,让他们将种族世界观作为现实唯一的指针接受下来。

像所有其他在这个新的种族国家的东西一样,意识形态的灌输被设计为总体的:每个德国人,无论老幼,无论男女,都被发动进入这一伪宗教之中。当然,这一切都是众所周知的,但人所不知也是难以测定的是,多年的灌输改变和修正数百万普通德国人思想的程度。然而,从纳粹精英留下的文献,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中,我们可以知道种族信仰对普通德国人的冲击。所有层面意识形态的训练,在纳粹青年团、武装部队、纳粹党和国家的所有机构都十分广泛。充足的训练手册、宣传册子、信息材料在第三帝国之后留存下来,揭示了对数百万德国人宣传的攻势是如此广泛。这些文献绝对无疑地暴露了纳粹企图对犹太人的所作所为。克里斯托弗· 布朗宁简要地探索了预备警察101营所接受的意识形态训练,它包括这样一些挑衅性的主题,比如“维护血统的纯洁性”“血统的问题”“日耳曼民族的血统共同体”。这只是冰山的一角,因为相同的训练课程针对医生、律师、公务员、教师等,在所有的层面进行。正如布朗宁正确地认为:“预备警察101营像德国社会的其余部分,沉浸在种族主义和反犹太主义宣传的洪流之中。”

对纳粹宣传效果进行的研究表明,对经常性的、偏执的、令人厌烦的宣传存在着相当程度的公开抵制,戈培尔也知道这一事实,因为他认识到无情的、无休止的宣传很快会在接受者那里产生无效反应。事实上,许多德国人都学会了不理会纳粹政权许多过热的花言巧语的大话。另一方面,即使在胜利转入不断的失败,公众不得不接受的毁灭性的挫折和伤亡之后,对这个政权的支持,尤其是对希特勒的支持,依然相当稳固。假如这不是纳粹宣传力量活生生的证明,那它是什么呢?

3. 集权主义科层体制的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