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犹太恐惧症仇恨的结果:大屠杀(第23/33页)

1. 纳粹权力精英生物学—种族的世界观

2. 极权主义警察国家的宣传效果

3. 集权主义科层体制的共谋

4. 文明约束的崩溃

5. 战时环境的掩盖和对俄战役的残暴效果

6. 被占国家和卫星国的合作

7. 在冷漠世界里受害者的消极性

1. 纳粹权力精英生物学—种族的世界观

任何犯罪——无论大小——除了激情犯罪,都事先假定了动机和理性意图。大屠杀也不例外;它是依赖有意识的设计和一个独特的纳粹精神状态的逻辑。一个人可能会认为,大屠杀可能由一种特殊种类的思想所引发,它促使犯罪者去消灭他们真正相信是劣等的、有罪的民族。我们通过探究这类思想的知识起源和它提出的有关普遍结构性原则的权力的要求,检验了这类思想的内容。依靠这些原则,人类的多个共同体限定了自己,同时彻底地将自己和别人彼此分开。这样的思想以排他的联系和极端化的模式运行;它参照某种普遍的、排他的、存在于个人自身之外的,而存在于阶级、性别、民族、种族之中的善来定义个人。20世纪主要的政治和社会运动放弃了启蒙运动普遍的人类理想,将人置于用极端化和敌对的词汇进行思考的环境之中。现代各种伟大的“主义”都坚持将个人加以范畴化和差异化,把他们作为更大群体中排他的成员,这个群体被假定在经济、政治或者道德等方面被选择为至善,而其他的群体注定是没有价值的,或者具有天生的邪恶,要么皈依,要么被灭绝。就是这种根植于群体认同的心理和对绝对答案的某种本质需求的意识形态思维,提供了内在于纳粹主义和苏联式共产主义的灭绝性狂怒。它们是20世纪两个最宏大的伪宗教运动,是内部自我包容的世界观;它们的知识分子领袖被深刻的对确定性的心理需求所驱动,这一需求要求最严格地把现实划分为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两个部分。

尽管这个思想体现在世界最伟大的宗教中,但是让传统宗教对一种明显是当代的精神疾病负责是不正确的和不公平的。纳粹的种族意识或者苏联式共产主义的阶级意识,不是简单回归原始的或者神话的思维;相反,这种思维利用了——或者错误地利用了——当代科学意识的概念原则。这些当代运动借助科学证实他们的政治或者社会偏见;它们不是参照上帝要求的确定性,而是经济学的或者生物学的必然性假定法则。纳粹和苏联式共产主义要么依照种族或者经济的从属关系来定义个人,向对手发出威胁或者发动革命。纳粹分子将这种思想变成了最为极端的种族结论,因为不像苏联的共产主义者,对于他们认为是“异类的”某些特定群体,他们完全拒绝他们的皈依。对于这些人来说——犹太人、吉卜赛人、斯拉夫人、同性恋者、精神残缺的人——在纳粹统治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被拯救的希望。苏联的共产主义者至少愿意接纳前面提及的资产阶级成员进入他们的行列,只要他们“看见真理之光”,并且皈依一种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无可否认是单向的、心理上是谬误的,它建立在人类兄弟情谊的理想之上,而非在纳粹那里,建立在非人道的、腐朽原则之上。但是,在这两种意识形态背后,人能够识别明显的对科学推理的曲解,要么是蓄意地,要么是依靠对科学原则的错误过度夸大,把它们带入人类行为的领域。

一旦科学方法论从对自然的分析转变为对人性的分析,同时“一些社会科学家”宣称他们是在用一些同样不可置疑的原则进行工作——这些原则据称存在于自然科学之中,那么现代思想便开始从事一些危险的任务,这些任务的标志是非常固执的偏见、死路一条,以及自利的意识形态。一些人把这些知识分子的激情贴上“唯科学主义的”标签。这种唯科学主义存在于将特殊的技术提升到绝对的高度,进而要求从中得到神奇的、有治疗作用的或者拯救的结果。在一个层面上,它以最新出现的自助办法出现,这一方法承诺瞬间的快乐、婚姻的幸福、性的满足或者经济上的成功。在教育的水平上,它向孩子们承诺瞬间的精通阅读、写作或者算术。在全球的水平上,它承诺通过革命、战争或者种族清洗实现民族的拯救。唯科学主义是对科学的曲解,因为它假定根据自然行为的类比,人类行为具有可预见性;它过度扩大科学分析的疆域,使它超出它们内在的限制;它用魔术毛巾填平了未知的东西和它追求的最终确定性之间的鸿沟。一个人可以在20世纪每个主要的意识形态的热情中看见这些陷阱。这里不存在任何看得见的终点,因为我们正被广告、商业、政治中科学的魔力所淹没。纳粹赋予这类思想的特性依然在种族主义的偏见、种族形式的自我认同、千禧年的巫术中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