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内外(第7/25页)

“这没什么奇怪的,”那人说,“羔羊岛上没有电话。”

“羔羊岛?”希拉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他住在岛上?”

他瞪了她一眼,似乎她提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岛在托拉湖的南边,”他说,“乌鸦从这儿飞到那的话距离大概是四英里。你要去的话只能坐船。如果你想联系指挥官巴里,最好写信约见。他不太见生人。”

心里有一个死结……一个隐居者……

“我明白,”希拉说,“我一开始没意识到。从马路上能看见那座岛吗?”

那人一耸肩膀。“从巴利范恩出去,走大概一英里,转个弯就到湖那儿了,”他告诉她,“但那儿只有一条土路。你的车开不到那儿。如果你有双结实的鞋,就很容易走了。最好白天去。天黑了很容易迷路,湖面上也会起雾。”

“谢谢你,”希拉说,“真是太感谢了。”

她走出邮局,觉得那个邮政局长还在后面盯着自己。现在干什么呢?最好别在晚上冒险。最好忍一忍“吉尔默徽章”那可疑的设施,还有肚子里的消化不良。她回到旅店,在门口跟多赫尔蒂先生碰了个面对面。

“我想知道,这里是否可以找间房让我住上一晚?”她说。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他答道,“现在很安静,但到了旅游旺季就会让你吓一跳——我们连一张空床都很难找。我去把你的行李拿进来。你的车停在街上不会有事。”

他急于取悦客人,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尾的行李厢,取出她的旅行箱,引她进了“吉尔默徽章”旅店,上了楼,让她住进一间俯瞰街道的小双人房。

“我只收一张床的钱,”他说,“不算早餐是二十二先令。走廊那一头是浴室。”

好吧,还算有趣,毕竟各种设施也都具备。再过一会儿,当地人会去酒吧,唱起歌来。她要喝超大杯的吉尼斯黑啤酒,看着他们,也许自己还会加入进去。

她查看了一下浴室。这让她想起巡演时住过的地方。一只正在滴水的龙头,留下一片棕色的污渍,她把龙头拧开,水立刻像尼亚加拉大瀑布一般喷涌而出。尽管如此,水却是热的。她从行李里拿出夜用物品,洗了澡,穿好衣服下了楼。一阵人声飘进走廊。她循声而去,进了酒吧。多赫尔蒂先生亲自站在柜台后面。她刚一进门说话的声音就停止了,所有人都看着她。全部加起来有六七个男人,她认出了其中的邮政局长。

“晚上好。”她大大方方地说。

几个人全都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句,但显得不太热心,然后就继续他们之间的谈话。她向多赫尔蒂先生要了威士忌,坐在高高的椅凳上,突然间觉得很不自在。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因为她巡演时经常去各种酒吧,再说,这间酒吧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这是你第一次到访爱尔兰?”多赫尔蒂问,为她斟上一杯威士忌,还是一副急于讨好的样子。

“是的,是第一次,”她告诉他,“我真觉得有愧,以前竟没来过这儿。我祖父是爱尔兰人。我相信这里的风景一定很美。明天我就去到处探索一下,到下面的湖边看看。”

她朝酒吧另一头瞥了一眼,意识到邮政局长在盯着她。

“那你必得在我们这儿待上几天了?”多赫尔蒂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安排外出钓鱼。”

“哦,这个……我还不太肯定。看情况吧。”

她的声音听上去那么响,英国口音那么明显,让她想到了她的母亲。就像时尚杂志上的那种交际花。当地人的叽叽喳喳片刻间停息了。她想象中的那种爱尔兰的热情和敦厚在此告缺。不会有人抓过一把小提琴,跳起吉格舞,放声唱起来。或许女孩子一个人待在酒吧让人觉得可疑。

“晚餐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吃了。”多赫尔蒂说。

她就势滑下酒吧椅,往餐厅那边走去,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十岁。汤、鱼、烤牛肉——他们费心做了这么多,而她只要一片火腿就足够了,但盘子里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能剩。最后端上的是松糕甜点,上面浇了雪利酒。

希拉看了看手表,现在刚八点半。

“你可以在休息厅用咖啡吗?”

“好的,谢谢你。”

“那儿有台电视。我去为你打开。”

小姑娘拉过一把椅子放在电视机前,希拉坐下喝那杯并不想喝的咖啡。电视机在盒子里闪烁着,上面播的是一出1950年出品的美国喜剧,酒吧那边传来阵阵低语声。希拉把咖啡倒回咖啡壶,爬上楼去取她的外衣。然后她走到街上,任那电视机在空空的休息室高声鼓噪。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巴利范恩的居民已经上床睡觉,或者待在家里,闭门不出。她钻进汽车,驶过空旷的村落,沿下午来的那条路往回开。那位邮政局长说过,从巴利范恩出去大约一英里,转个弯就到湖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