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哥·塞拉诺和螺丝事件(第29/55页)

“对哦,说得是,为什么会对不上呢?”

“其实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此。”洁说。

“那是什么?”

“对不上的话,就脱掉他的外衣好了。把弗朗哥没穿外衣的尸体丢在现场不就行了?只要衬衫、内衣和身体上的弹孔完全对得上就行了。但是凶手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嗯……”

“因为无论如何都得让死者穿着外衣,并必须要耍这种不自然的小把戏。”

“确实如此。可是为什么?”

“您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老人的话里充满失败后的扫兴意味。

“这才是这整个案子的核心。”

洁似乎若有所思。也许觉得老人已经累了,因此并没有再提出任何问题。

他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有人看到弗朗哥是穿着外衣死的。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理由吗?正因如此,凶手才必须做那么多看似多余的事。因为一旦把死者的外衣脱掉,那位目击者便会作证说这位死者和自己见过的被害人不是同一个。虽然最终尸体上多了两个弹孔,但目击者应该看不出这点儿差别吧。”

老人没有说话,大概已经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洁说:“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确信这个案子里一定有目击者,只是消失了而已。”

这句话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回应了。

人形泥偶3

我先用刀割断脖子,露出食道后又把刀子捅进去,拼命把它挖开。每当我把他的身子扶直或放下时,食道深处就会传来微弱的、仿佛压低了的号角似的声音。同时从胃里冒出一股气。那是一种混杂着胃酸、未消化的食物,以及浓浓的血腥味所形成的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

我长时间地抱着这具全身微湿的恶魔的尸体,努力想挖出他的内脏和肉。这个恶魔到底要让我吃多少苦头才肯罢休?他充满自信、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总让我像吞了苍蝇似的作呕,只要听上一回,就能让我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心情一直极度低落。

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脏器的气味,像腐烂变色的臭肉一样难闻。明明才刚死,却能发出如此强烈的恶臭,说明他的身体早已腐烂。活着的时候就腐烂,腐烂了以后却还活着,这就是我手中这个恶魔的模样。他那曾经得意扬扬的样子,让我想起喀巴拉教派召唤恶魔的神秘仪式。那个仪式实际就是利用这种腐臭气味来召唤恶魔的。

据说以前在西班牙南部,喀巴拉教派的神秘宗教仪式曾经相当盛行,穆斯林等异教徒也被允许参加。他们把腐烂的动物内脏丢进锅里,再点燃火咕嘟咕嘟地慢慢熬制。于是宇宙各处的恶魔便会纷纷被这种臭味吸引,聚集到房间里来。恶魔们扇动翅膀,在房间内四处盘旋。仪式的主持者开口发问:“创建这个世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苦难?为什么歧视和杀戮永远无法终止?为什么疾病、贫困、饥饿和卖淫等现象屡屡不绝?上帝是否通过这些苦难,托付你们传递给我什么信息?”

“没有。”恶魔马上充满自信地回答,“什么信息也没有。如果看似有,那就是过分期待所带来的错觉。上帝并不高尚,也没有任何想法。他每天忍受着无聊但看似快乐地过日子。”

恶魔还告诉他们,我们人类称之为上帝的家伙,是多么的好色、多么的傲慢、多么的懒惰;他只会享受民众的痛苦,平民百姓是如何被他欺骗而落入他巧妙设计的陷阱,他们天天受尽折磨,却被他视为消遣和娱乐。

那个被称为上帝的家伙,大肆吞咽愚蠢百姓奉献的供品,搂着裸女沉溺于奸淫。所谓的世界,只是耶和华他们用做娱乐的棋盘而已,是那个残暴、嗜人类的血甚于一切恶魔所创造出来的,充满欺骗、矛盾和恶意的杀戮游戏。人类就是棋盘上可怜的棋子。这盘棋的设计是,不管怎样,人类终究都要流血。因为不流血就不刺激,就达不到娱乐他们的目的了。

定期出现饥荒、物资不足或缺女人,如果不从邻国夺取,日子就维持不下去。这都是耶和华设下的陷阱,因此人类必然会互相残杀、流血甚至死亡。这很自然,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就会灭亡。邻国日后当然也会反攻,反过来掠夺我们的食物和女人。又会血流成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智者教给我们的巧妙诈术。等下一代长大后,又要去攻打邻国,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定要报仇,然后又要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