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46/88页)

纱菜子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握成了拳头。

“因为恶作剧的成分很高,她应该是体贴你,不想让你担不必要的心吧。再说,恐吓信的内容又是与须轻大人有关的,要是一个不小心闹得满城风雨也不好。我只和她谈过两次话,就已经能感受到她是一个善良体贴的女孩了。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那封恐吓信没有贴上邮票,直接就放在她桌上……”

“可是……难道她连我都怀疑吗?”

双手捂住嘴巴,纱菜子睁大了细长的眼睛。美影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毫不留情地补上一句:“或许你心里有数。”

“怎么可能有什么数!”

纱菜子骤然拔高了声音,从沙发上猛地站起身来,不过旋即又像感到很不好意思似地,满脸通红地向美影道歉说:

“抱歉,我不该这么大声说话的。可是,为什么春菜会收到那样的恐吓信呢?春菜有告诉过你,她认为寄信的对象可能是谁吗?”

“完全没有,所以才更叫人毛骨悚然。事实上,今天早上我问过的人,包括达紘先生在内,对恐吓信的内容都觉得莫名其妙,也想不出会是谁做的。”

美影说着,将恐吓信的内容也叙述出来。

“纱菜子小姐知道什么与‘凶业之女’有关的事吗?”

纱菜子一脸茫然地歪着头回答:“没有。”

“从‘凶业之女’这个名词看来,我认为起因可能在于春菜出生时的状况。你对当时的情形有什么印象吗?”

纱菜子无言地摇摇头。

“春菜她们出生时,我才九岁……”

“虽然这只是我的假设,不过一般的三胞胎,几乎都不是同卵性的,而就外表看来,春菜和两个妹妹的长相也有些微差异;所以夏菜和秋菜是同卵双胞胎,只有春菜出自不同卵子的可能性很大。”

“这……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因此就说春菜不适任吧?更何况,须轻大人的地位本来就只能有一个人继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比起同卵双生的夏菜她们,反而由春菜来继承才更加合情合理,不是吗?”

从先前的对话,纱菜子给静马的感觉只是一个温和谦恭的大家闺秀,然而一旦事关须轻,她也能条理清晰地提出反驳。

“确实如你所言;所以结论就是,将春菜称为‘凶业之女’究竟出自何种意图,这恐怕还是得问凶手本人才知道了。”

“拜托你了……请尽早找出杀害春菜的凶手。”

纱菜子深深地低下头,任由一头柔顺的长发垂在面前。和其他抱持敌意与不信任的大人相比,看来她可说是无条件地完全信任美影。

“那么接下来,换我问问题了。”稍作沉默之后,美影摊开扇子说:“春菜是不是讨厌菜穗小姐呢?”

纱菜子难以启齿似地低下头,不一会才再次抬起头说:

“似乎是这样没错,至于理由我也不清楚。本来我一直觉得应该只是单纯在个性方面合不来,但大约两个月前情形开始恶化,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凶手该不会是菜穗姐吧?”

“这点还不清楚,只是就刚才跟她谈话的内容看来,菜穗小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也是。菜穗姐并不特别讨厌春菜。她平常不管对谁,都是像刚才那样子有点咄咄逼人,不过其实她真的是个好人。”

这是纱菜子第二次出言称赞菜穗了。

美影接着询问她的不在场证明,不过纱菜子也和其他人一样,八点过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据她说是在读教科书。

“我听说你想离开这个村子,是为了这个而用功吗?”

“咦!”纱菜子闻言为之语塞,不久才说:

“是的。我想成为老师,为此希望能去东京上大学。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晚了人家六年才在准备考大学,说起来真是有点害臊……”

似乎是真的感到相当难为情,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小到只要站在房间稍微角落一点,就几乎无法听见。

“那么,你不久之后就要去考大学了?”

“我是这么打算的。话虽如此,家父还没有答应……一直到五年前我都在小社里修行,直到春菜十岁,我才从这个任务中获得解放。当时我不经意地想,自己能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十几岁的时候,我的青春几乎都花在修行上了。修行如果是为了继承须轻大人的位子,那我还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可是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代替春菜到她十岁为止的替身,我的修行充其量只是一个表面形式,并不是为了我自己。从出生一直到十九岁,我才第一次去为自己思考,然而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仍然没有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