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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讨厌自己。

降旗这男人的个性,即使是无聊的抱怨或戏,不分析便无法全盘接受。对降旗而言,只是单纯地接受,远比详加分析更为困难。即使只打算听听就好,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分析起来。这已经成为习性,也就是像病症一样了。

然后,在烦恼者告白背后,浮现一位一脸胡子的犹太人。

变成这样的话,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正是神经症。

降旗深知这是不知饮水思源,讨厌佛洛伊德引来的结果。再怎么用道理去理解,也没办法,真是像被诅咒了一般。如果佛洛伊德还活着,无论如何都想请他治疗看看。

——我想结果也还好吧。

降旗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接近复健的生活。

——阿修在做什么呢?

他最近常常想起。听说阿修复员后成了警官,似乎没当成大将军。

降旗昨晚又梦到那个骨头梦了。最近,在骷髅头前交欢的男人的脸,经常变成降旗自己,使得他心情极为低落。

梦境会变得如此,起因于前天被佛洛伊德的幻影袭击。

最近,这两个影像经常成双成对地出现。

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佛洛伊德唤起骨头梦了,所谓本末倒置正是如此。只把这件事拿出来看,降旗不禁仿佛事不关己似地笑了。

牧师太随便了,所以信徒也不多,教会的生活很清闲。白丘的作息似乎颇为规律,但降旗却相当自自甘堕落。他睡觉的房间没有窗户,所以不知时间早晚。加上没有时钟,醒来也不知道是几点。

今天醒来的时候很糟糕。

这种醒法不来最好,降旗很认真地这么想。

总觉得外面的世界黄黄的,很刺眼,而且非常冷。他缩起肩膀,把手放在口袋里,一脸阴郁,好不容易走出前院,白丘等不及似地靠过来。

“又是,髓髅头吗?”特立独行牧师淡淡地说。

“是髓髅头喔。”降旗回答,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白丘穿着泛白的毛衣和很像工作裤的裤子,手上还拿着移植花车用的铲子,今天看起来绝对不像个牧师。黑框眼睛反射着阳光,读不出他的眼神。长得稀稀疏疏的胡子,让他的脸显得更加一无表情。

降旗没精打采地说:“亮,怎么样,这种日子,一大早就来点莱姆酒,尽情吐露对主的不满,醉个不省人事,如何?”

降旗叫白丘,亮。

白丘不笑也不生气地回答:“这样的话,干脆我把圣水浇在你身上,浇得你不省人事,怎么样?”

因为白丘有时并不是在开玩笑,所以要小心。

“再说,这时间没有人称之为早上了,如果真想一大早就开始喝酒,称至少还要早起四个小时。”

很柔软的音质。

“我也可以把它改成从中午开始的企划啊。”降旗也不带笑容地回答。然后,亮微笑起来。但降旗立刻察觉那并非反应他说的话而笑。

“那可不成,今天是降旗出场的日子。”

有人来忏悔了。

“伟大的祭司大人,不好意思。今天就饶了我吧。我希望被你赦免。而且,我今天的心境看起来,很恶魔。”

“不,我清楚知道你是恶魔,所以才拜托你,不是吗?”

降旗不太明白白丘把自己定位在那里的想法,总之,降旗认为这是一种对信徒的诈欺行为。

“亮,刚刚的话是冒渎喔。”

“冒渎什么呢?再说,今天来的并非信徒,别说接受洗礼了。连信仰也没有。”

“什么啊?为什么这种人会来教会?”

“有什么关系。不变的是,祈求救赎。只要有人要我救他,我连金鱼也救。破戒牧师,请叫我基督教界的一休和尚。”

降旗不由得苦笑。

的确,白丘比较适合当禅宗和尚。他似乎也和降旗一样走错路了,所以早点改弦易辙才能明哲保身,对基督教整体而言,也比较好。

“我只听了开头,这应该是你的专业领域吧。”

“现在的我没有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