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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梦见了骨头。

有什么关联呢?还魂的尸体,和变成骨头的梦。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讲着讲着会拖很长。”

“完全没关系,这男人很闲。”

不知何时,白丘进入了堂内。

朱美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是难以称为幸福的前半生。因家境贫穷外出打工,因一把无名火失去了全家人,才结婚,丈夫就收到征兵令。然后,丈夫丢下重病的父亲,规避兵役逃亡。

虽然不是很稀奇,但也不是受到恩宠的人生。然而,降旗认为,遭到如此境遇,朱美一路走来精神还算健全。朱美没有激动,也没有流泪哽咽。淡淡的陈述语调始终如一,听起来没有过多的润饰或刻意夸大。适时巧妙地省略,相当易懂。

如果要降旗陈述自己的半生经历,能够如此有技巧地整理吗?

即使字斟句酌,多少也会有些混乱吧。占据思虑的部分可能会重复叙述,可能因太急而无法充分说明,也有可能因前后关系颠倒而产生矛盾。不,在陈述给白丘听时的确是如此,降旗好几次被反问。即使是降旗毫无高低起伏,一点也不特别的人生,一旦叙述起来就会变成那样。而朱美的陈述里没有混乱,明白清楚。

——过于冷静。

像编故事。这不是杀了人而神经错乱女人的态度,不……

也有可能是编故事。再者,当人罹患精神疾病时,不一定只是一味地错乱。比如妄想症患者,会流畅地说出不可能的事。不过……

朱美的故事脉络毫无矛盾,也没有不合理处。

也就是说……

——不行,不可以去探究意义。

降旗约束自己,没有必要加以解释。朱美继续说,教堂内响起女人的声音。

“从村里的人,当然国家也是,我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责罚,虽然那些事都非常模糊暧昧。后来公公死了,我离开了那里。然后,企图自杀。”

在基督教中,自杀是一项罪行。然而降旗偷看白丘的脸,他依盘毫无表情。

“我跳水自杀,因此失去了一切记忆。现在所说的过去的记忆,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回想,或听人说的。”

“记忆障碍……吗?”

“跟丧失不同吗?”白丘从斜后方小声地询问降旗。

“记忆,是不会消失的。只是,会因某种理由——病因性的障碍,或是心因性的压抑——因而想不起来罢了。所谓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忘了自己生活的历史而已。所以,不能说是丧失,应该说是健忘。如果是从一开始就毫无认知的状况,那又另当别论。”

“是这样吗?”

不知白丘懂了没有,他稍稍翘起嘴唇,像是催促朱美继续往下说。

“啊,然后那个,重点是——自杀前后的记忆一直没恢复,就这样活下来。”

“那个,可以说是很幸运吧,你所谓的自杀未遂,是谁……”

怎么想都很难问出口。

“啊啊,我被救了。当时救了我的人,是我现在的丈夫。”

朱美始终垂着视线,不曾抬起头来。

“之后平安无事地过日子。没有回到原来的村子,辗转换了几次住处——那应该是丈夫的考虑吧。我被村民仇视,不能回去,稍微离远一点比较好生活吧——然后记得是在三、四年前,搬到了这附近。”

“现在住在哪里?”

“逗子湾叶山那侧的末尾。搬到那里后,我一点一点地变得很怪。”

朱美说讨厌海涛声。

她所指的海涛声,并非暴风的前兆,似乎意味着潮骚——海所有的声音。据说朱美极为害怕海浪的声音。

朱美的家在岬角的前端,所以不断传来海的声音。结果,朱美似乎得了精神衰弱症。

——海涛声吗?

这是什么的隐喻?那是朱美的……

——不行,不可以这样。

降旗现正在危险边缘努力把持住自我。令人惊讶的是,这种状况近似于一种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