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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报导,刚开始我被怀疑是杀夫的凶手,后来另一个女孩——她似乎是丈夫的情妇——出现了那女孩被认定是凶手的后续报导。我读了那则报导,害怕得发拌。”

“为什么呢?”

“因为,随着阅读报导,一个接着一个地想起了片段。”

“比如说?”白丘问。

“被警察追捕,躲藏的事,没有首级的丈夫尸体的模样,一些不连续的场景。”

“哎,报纸上都报导了,那应该是事实吧,如果你是当事人的话,会记得也是正常的。所谓不愿想起的记忆,随随便便很容易就会被隐藏起来。”

降旗说得好像已经了然于心。

朱美依旧垂着头,说“喔”。

“那个,断断续续的片段中,有溺水的记忆,因此才惊觉,那个,我作的梦,该不会是那世界的光景吧?”

“那世界?”降旗和白丘异口同声地发出声音。

“嗯。哎呀……虽说那个世界,我现在如你们所见,活得好好的。但我到了那世界的入口处,当时的记忆在梦里出现了吧?”

每个人的冥界观都不尽相同。白丘描绘的是基督教的冥界吧,降旗怎么说也比较倾向佛教的,并且是陈腐的三途之河啦、针山啦、血池啦等等——说是冥界,不如说是比较接近地狱——降旗会如此想象吧,朱美的梦接近地狱。

——原来如此。

不管怎么说,也可以那么解释。

不是隐喻,如果就此接受,说不定不那么想的话是无法说明的。

降旗误解了方才朱美话语的意义。

梦是自杀未遂的记忆,也就是说,并非意味着象征性地表达溺水时的痛苦或恐惧感。

朱美似乎将梦的内容就此以体验的角度接受了——作为溺水后的彼岸体验记忆。

降旗尽可能地不用精神分析学的梦的解析——真讨厌的单字!——来理解,但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降旗对自己平庸理解力的界限感到羞愧而沉默不语。

“看来,你的过去是因此而被填上了。也就是欠缺的环结连上了的意思。”白丘替降旗说。

朱美不肯定也不否定,好似两种反应都说得过去,令人困窘的不清不楚的回答。然后,过了一会儿,她说了不可思议的事。“但是……不只是那样。想起的不只是自己的记忆而已。”

“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记忆中,夹杂了别人的记忆。”

朱美告白的内容有很多超越降旗的想象。

朱美的记忆里所夹杂的他人记忆,是以下的叙述。

首先,出生在上总一宫附近,称为一松的滨海岸村落。有双亲和一位年龄相差悬殊的哥哥,十岁生日前被卖掉了。时代不明。被卖到信州盐田平的酿酒屋,在那里受到欺负。似乎是个不够机灵的佣人。

从这边开始,记忆错综复杂了起来。

朱美实际工作的地方也是酿酒屋,从陈设和其它种种来判断,好像是同一家店。

——幻觉吗?

他人的思考直接进入思绪里的一种病症。但是这样的话,就要称为精神分裂症了。被人操控的感觉、觉得被人监视、觉得自己的思考被拿走了——精神分裂有很多麻烦的症状。但是……

——不对。

降旗这么想,虽然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但不知为何,降旗就是确信。

降旗看过很多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症状严重者,即使不是专家也能立刻判断出来,病情轻微的则无法分辨,特别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很难判断。因为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类似的思考浮动,所以也没办法吧。不过,无论如何,一旦被视为病患,其人格自律性多少有些受损,并且无法与周遭的人自然交流,在这两点上是共通的。

朱美的状况,可推测其沟通能力是正常的。

她说的话都能理解,他人的回应她也都懂。依据到目前为止的对话来推断,只能判断是正常的。当然,只靠这短时间的接触是不能下判断的,降旗比谁都清楚。为了下正确的判断,花很多时间不断面谈,一点一滴地搜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