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第22/37页)

这只是我们数个世纪以来掌握的百万种魔术和科技发明之一,从解剖学用的支架到战争机器,它们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尼安德特穴居人的恶劣岁月和火的创造,生存与征服的工具。

一万年以后,身穿紧身牛仔裤、戴奥利弗·皮帕斯牌眼镜的男人可以在一个无菌箱里拆卸黑匣子,用五叶草牌螺丝刀和笔灯探测它。他们可以替换掉损坏的端口,运行诊断软件,软件本身就是二进制代码生成的。每一条线都是一个版本的开或关。

格斯·富兰克林坐在他的椅背上,脚踩在座椅上。他已经保持清醒36个小时,穿着昨天的衣服,没刮胡子。他们很接近了。他们是那样告诉他的,几乎所有的数据都已经恢复。他随时都会拿到一份打印资料,飞行记录仪的数据会详述飞机做出的每个动作、输入的每条命令。声响录音机或许用时要久些,它们追溯时间的能力—把1和0转译成声音—牵制了它们在那个鬼魅驾驶舱里漂浮,并且见证了航班最后时刻的状态。

弹道测试显示,弹孔与吉尔·巴鲁克用的武器一致。奥布莱恩探员厌倦了逼近运安委的技术人员,问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找出关于贝特曼保镖的更多信息。因为他的尸体没找到。奥布莱恩探员已经散布出一种新假说:或许吉尔背叛了他的雇主,把他的服务内容卖给了另一个买家(基地组织?朝鲜人?),然后在飞行进行时掏出他的武器,不知怎么的使飞机坠毁,然后逃走。

就像詹姆士·邦德电影里的反派那样?格斯的问题没人响应。他向奥布莱恩提出更有可能的一种假说,他们都知道巴鲁克没有绑安全带,在空难中死了,他的尸体被抛得无影无踪,被深海吞没,或者被鲨鱼吃掉了。这一切都有可能。但奥布莱恩摇头,说他们需要彻底调查。

在平行调查工作上,查理·布施的尸检结果在一小时前出来了,他体内的酒精和可卡因的毒理学检测呈阳性。现在有一个FBI小组在深入挖掘副驾驶员的历史,和他的朋友、家人进行面谈,回顾他的工作履历和学籍档案。他的档案里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有心理健康问题,但是他有阶段性精神病吗?就像德国之翼的副驾驶员一样?布施一直是一枚定时炸弹,还是他一直成功地保守了秘密?

格斯盯着飞机库远端的画廊。火车脱轨。龙卷风来袭。他曾经是个已婚男人,药品柜里是有两把牙刷的。现在他独自一人居住在哈得孙河畔一套毫无生气的公寓里,被密封在一个玻璃体中。他有一把牙刷,每餐饭用同一个水杯喝水,饭后冲一冲,把它放回架子上晾干。

一个技术人员抱着一沓文件过来,是打印资料。他把它递给格斯,格斯开始浏览。他的组员聚在他的身边,等待着。在某个地方,同样的信息被投放到银幕上,另一组人员聚集在周围。每个人都在寻找一段叙事,寻找一个有纬度有海拔的立体故事,613号航班在纸面上的大起大落。

“科迪。”格斯说。

“我看到了。”科迪说。

数据是纯数字形式,推力和升力的矢量数据,一目了然。它们绘出一张图形,因为如果想用数学方式描绘出一段行程,你需要的只是坐标。格斯阅读数据的同时,再现了飞机航程的最后几分钟—数据和乘客与机组成员的生命和个性剥离开来。这是一架飞机的故事,不是机上的人的故事。引擎性能的记录,襟翼的详情。

周围的灾难场景都被遗忘了,画廊和它的主顾。

数据显示,航班平安无事地起飞,向左倾斜,然后走直线。飞机根据航空交通管制的通例,在6分13秒内上升到7925米的高度。在第6分钟,自动驾驶仪开启,飞机沿着计划路径向西南方向行驶。9分钟后,飞机的控制权从飞行员手中转移到副驾驶员手里,即由梅洛迪切换到布施,数据无法反映其中的理由。航线和高度保持不变。之后,飞行进入第16分钟时,自动驾驶仪关闭。飞机急剧倾斜并向下俯冲,开始只是缓慢地运行,接着变成急剧的螺旋下降,就像一只追逐尾巴的疯狗。

所有的系统都正常,没有机械故障。副驾驶员关闭自动驾驶仪,采用手动控制。是他让飞机俯冲,最终坠入大海。那些就是事实。现在他们知道根本原因了。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他们知道布施醉了酒,嗑了药。他的感知能力和判断力被毒品改变了吗?他以为自己在正常地开飞机吗?还是他知道自己开启了死亡螺旋?

更重要的是,副驾驶员是等着飞行员走开,然后故意坠毁飞机的吗?但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这种行为背后会有什么可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