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案(第14/17页)

“不错。”李修点头道。

何骏眼中灼灼放光:“可是曲水园盗画杀人案发生在十月六日,阴历九月初二,那时候有什么月可赏?”

李修愕然道:“祝敏赶走阿瑗那天是十月十九日,农历九月十五!”

鲁小骅大惊:“这中间足足差了十三天!这么一来,方骥的故事就圆不上了。”

王驹缓缓抬头:“益古斋的事,是十一月三日。”

鲁小骅兴奋得直搓手:“可是韩采在天水巷打死阿瑗,是十一月一日!”

莫书骐轻轻吁了口气:“时间对不上,看来这些事件中的所谓‘阿瑗’,未必是一个人。”

何骏道:“我和莫法官是方骥杜撰的整个事件的起始和结局,我们都没有见过阿瑗,李公子、王巡长、鲁小骅,你们说说这个阿瑗的相貌。”

李修道:“十五六岁年纪,身材瘦长,短头发,细眉毛,眉梢下垂,眼睛很小……”

“不对不对!”鲁小骅兴奋不已,“死在天水巷的那小子粗眉大眼,身板比我还结实,虎气得很!”

王驹脸上难得地泛出一丝喜色:“在益古斋偷马钱的小子,五短身材,三白眼,吊梢眉,塌鼻梁,薄嘴唇,一脸的穷酸相。”

鲁小骅道:“可是……他刚才拿照片给我们看过,好像还是同一张照片,就是祝敏和肖珍同席对饮的那张……”

“但我们没有一起看过这张照片。”李修道,“大家还记得吗?他先把照片拿到我面前,又转到桌子对面递给了鲁警官,再走到桌角拿给王巡长看,这张桌子可不小,如果这位方先生是一个手上功夫了得的江湖怪客,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调换三张照片,至于这种在照片上‘改头换面’的小技巧,从上世纪起就是欧洲摄影圈常见的花活儿,我猜这个方骥多半是搞到了一张肖珍和祝敏同席的照片,将其中一个侍者的脸换成了我们各自印象中的‘阿瑗’。”

何骏点头道:“‘阿瑗’是被祝敏赶走的侍童,我想他的原名一定不是阎三儿,王巡长,那个和英国人争执的少年……”

“他当时自称叫张狗儿。可那个姓方的只说‘阿瑗’这个雅致的名字是祝敏取的,我也就没再多想。”王驹扶着额头长叹道,“好算计,好算计!”

李修思索片刻道:“说到照片,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方骥拿给我们看的那张照片,肖珍举杯的左手无名上戴着一枚结婚戒指,而方骥曾说韩采是肖珍的未婚妻。”

“难道是娶来做妾?大户人家的少爷,三妻四妾倒也正常。”鲁小骅心里轻松下来,也随意说笑道。

“不,方骥在说谎。”何骏道,“你刚才亲口说过,阿瑗……不对,是天水巷的那个强盗阎三儿抢走了韩采的镶满宝石的十字架,这位韩小姐应该是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基督徒,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委身他人做妾?这个肖珍和韩采一定没有任何关系,曲水园盗画案和天水巷抢劫案也是两个毫不相干的案子。”

李修也道:“对,我刚才也在想,如果真如方骥所说,肖冕和花如映的目的是所谓‘许邋遢’的《照夜白图》,他完全不必搞那么大的场面,只要偷偷将‘许邋遢’杀死,对外宣称老乞丐已经将《照夜白图》转让给肖冕,再请花如映扮成老乞丐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屏州,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可事实是一个扮成老乞丐的凶徒在曲水园连伤四命,还玩了一出不知所谓的竹筒运画,如果这一切只是乔装改扮的花如映和肖冕演的一场戏,那这场戏的代价和风险未免也太大了,实在犯不着。所以我认为,何警官当时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个扮成老乞丐的人就是曲水园盗画案的真凶,而肖冕和‘丹青四骏’一样,都是被他用一幅钤有花柏生私章的伪造的《照夜白图》骗出的棋子,肖冕也确实老眼昏花,无法判别古书画的真伪。至于什么‘许邋遢’,根本就没有来过屏州,方骥只是借这位江湖前辈的名号抛出一个噱头而已。”

何骏嘴角微微上挑,轻轻打开方骥留在桌上的画轴道:“方骥提供的所谓‘证据’,除了这幅《照夜白图》,就只有几张照片。照片真假且先不论,如果这幅画是伪造的,那方骥所说的一切都无法成立,如果是真的……”

“咦?”李修突然伸手攥住了画轴,指着被透过窗户的阳光照透的画纸一角。骇然道:“看!”

鲁小骅斜过脸凑近一看,愕然道:“是一张鬼脸?”

何骏接过画轴,来回翻转道:“这倒真是奇了,这张鬼脸在被阳光斜照时才会显形,稍偏一偏角度,便全然不见。”

李修颤声道:“这是‘赝魔’,是千面罗刹花如映的印记,就像九臂哪吒薛小容的风火莲花印一样!据说花如映仿造的每一件器物上面都有这样的图案,只是一般人发现不了。这幅画是花如映伪造的!这是方骥撒谎的道具!方骥不仅勾结了薛小容,还拉拢了花如映,不,也许那个所谓风火莲花印也是花如映伪造的!照片,对,还有照片,这些半真半假的照片一定是出自花如映之手!这个造假高手炮制这么几张照片简直容易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