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案(第16/17页)

薛恕点头道:“没错,方骥是个聪明人,那些小纸条上的字迹都来自这四人昔日的同事、同学和亲戚、邻居,当然,都是些近而不亲的人。换句话说,字迹的主人极有可能或直接或间接地接触到这四人的黑料,也极有可能为了金钱、美色、良心等等把这些东西透露出去。”

“所以那四个家伙就慌了神?”萧融道,“也难怪,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成日里被这样模棱两可的诡异字条骚扰,却不知道对方握着自己的什么把柄,真比钝刀子割人还难受。”

薛恕道:“所以啊,当方骥在庭审当天中午约这四人到法院对面的天一茶馆摊牌的时候,所有人都早早地赶了过去。”

萧融一指孙时道:“可是据我所知,在马一侬受审那天,方骥被你、薛小容和成勇兄妹痛殴了一顿,丢进了城外的一个烂泥塘里。”

孙时揉揉大狗的头道:“我可从不动手打人,我只是和那位方先生握了握手而已。”

薛恕笑道:“没错,那天出现在天一茶馆的方骥是我假扮的,花姐姐自己扮成了李修的样子。这四个人都不认识方骥,但很熟悉李修的声音,我不会拟声,花姐姐可是数一数二的易容拟声高手。

“我们的时间非常仓促,没空去一一确认这四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方骥手里,所以,我只调查了他们最近办过的案子,选了其中最合用的几件,用花姐姐伪造的《照夜白图》和几张照片、假称自己收到字条的‘李修’、子虚乌有的‘山英小馆盗玉案’把整个故事串连起来,再由‘李修’引导他们发现‘方骥’所说的少年之死其实只是一场骗局,他们处理的案子本无过错,方骥也没有掌握任何人的罪证,只是空手套白狼,想要挟他们为马一侬脱罪罢了。方骥约这四人在茶馆见面的目的是让那他们在法庭上闭嘴,而我的目的让他们放心大胆地说出实情,将马一侬彻底钉死,至于事后恼羞成怒的方骥会怎么对付他们,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萧融仰着头靠在轮椅背上,思索片刻道:“是了,要把曲水园盗画案、益古斋争钱案和太平巷枪杀案串连成一条线,其间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就是引出‘阿瑗’这个人物的山英小馆盗玉案,所以‘李修’也必须作为‘方骥’指出的‘凶手’之一出现在天一茶馆。”

薛恕道:“没错。山英小馆确有其处,祝敏也确有其人,但他和李修根本不认识,也从没有丢失玉马,赶走侍童,更没有什么紫竹小盒、和田马钱,这两件东西是花姐姐的私藏,我最后抖出的那张《照夜白图》也出自花姐姐的手笔,不是我吹牛,这幅画足可乱真,比骆函仿造的拿去骗肖冕的那一幅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萧融又道:“也就是说……你横插一手截断了方骥的计划,偷梁换柱、树上开花、瞒天过海三计并行,自己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又引导所有人发现这个故事是假的,把事情引向了一个方骥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马一侬当庭判死。真正掌握着那四人罪证的方骥在庭审当天受困泥潭,无力回天,狂怒之下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底牌抛了出去,所以莫书骐多次受贿索贿、鲁小骅少年时欺凌同学致死、何骏办案时误杀同僚毁灭证据、王驹数年前酒醉奸污妇女的事被各路小报传得满城皆知。”

薛恕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道:“没错。”

萧融又道:“太平巷、曲水园和益古斋的三件案子,其实都没有办错。”

薛恕点头道:“当然,这些案子办得中规中矩,曲水园盗画案尤其精到,何骏勘破骆函的诡计并将他一枪击毙,实在……”

“曲水园的盗画人是骆函?被花柏生逐出师门的弃徒?”萧融惊得连吸几口凉气道,“想不到这个臭名昭著的大盗竟然死得无声无息,也怪他手脚不利落,连一幅画都烧不干净。对了,这个案子的委托人是谁?”

薛恕道:“白隐君。”

萧融苦恼地哼了一声,挠头道:“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他每次出手都和金主会有关!你就真敢放心大胆接他的委托,还把金蛛的弟子打成重伤?你知道吗?何骏这个老巡捕门生故吏遍天下,这些天全城巡捕都像疯了一样搜索一个叫方骥的人,连马彪都被传讯了三次,金蛛埋在屏州的这个弟子怕是藏不住了。马彪之于金蛛,就像罂粟皇后之于金鲲,马一侬脱罪未果,无疑把二者间的信任一刀斩断,这一次金蛛元气大伤,我都不敢想这个从未在江湖露面的老妖会怎么报复屏州巡捕。金蛛成名已久,他的手段可不是金鲲那个草包能比的。”

薛恕揉揉眉头道:“我有不得不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