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997年 初冬(第11/25页)

在医院的停车场,笙一郎看了少年时代的梁平最后一眼。奇怪的是,取得了爱优希的资格的梁平,伤心得脸都扭曲了,差一点儿就要哭出来似的。他紧咬着嘴唇,指着笙一郎,好像在说,你小子!但到底是什么意思,笙一郎没能理解。

梁平钻进车里去了,笙一郎慌忙举起了右手,还没来得及摇晃,梁平坐的车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笙一郎跟母亲麻理子一起生活了没几天,麻理子就又跑到别的男人那里去了。笙一郎靠送报纸等维持生活,读完了中学,又靠打工上大学,通过司法会考,到神奈川县当了律师。长达17年的日子里,笙一郎从来没有忘了优希。当然,他也没有忘了自己是没有资格爱优希的。他的性无能,就像一个铁的证明似的,无时不在鞭打着笙一郎的灵魂。

笙一郎本来想把最近杀了两个女人的事也告诉奈绪子来着,终于没有勇气说出来。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满脸是泪。他难为情地转过脸去,可是,泪还是不停地流。

奈绪子靠近笙一郎,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现在还不行吗?”笙一郎没听懂奈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奈绪子站起身来,拉住电灯的灯绳问笙一郎,“关了灯你害怕,关小点儿不要紧吧?”

笙一郎困惑地点了点头。奈绪子拉了一下灯绳,吸顶灯关了一半。

奈绪子又说:“把壁橱拉开。”说话的声音非常平静。

正因为奈绪子的声音如此平静,笙一郎才无法违抗。他乖乖地站起来,拉开壁橱。

奈绪子小声命令道:“把上边的被子拿出来……”

笙一郎回头一看,奈绪子正在解连衣裙的扣子。笙一郎感到更加困惑了,他想制止奈绪子,但分明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动。他默默地把被子拿出来,铺在屋子正中央,随后又拿出一条毛毯。这时的笙一郎心里痛苦极了,再次想制止奈绪子。

奈绪子已经脱掉连衣裙,只剩下乳罩和短裤,躺在被子上,拉过毛毯盖在身上,看着站在那里发愣的笙一郎,再次小声命令道:“到毯子里边来。”

“我……”笙一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求求你了。”奈绪子的声音好像在哭。

笙一郎扭过脸去开始脱衣服。要不要脱内衣他有些犹豫。看见奈绪子从毯子下边伸出手来,把已经脱掉的内衣压在了被子下边,也就一咬牙脱掉内衣,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奈绪子抓住笙一郎的胳膊,把他拉进毯子里。一条毯子裹住了两个人。奈绪子柔嫩的身体压在笙一郎的身体上边,光滑的大腿挤进笙一郎的两腿之间。

奈绪子抓住笙一郎的手指,把脸靠在笙一郎的脸上,轻轻的摩擦着:“好的好的,就这样呆着,这已经足够了。”

笙一郎听到奈绪子这温柔的声音,心情平静了一些,身体也放松了,并且感觉到了奈绪子的体温,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异性的体温。笙一郎觉得自己被人接受了。从奈绪子紧贴自己的身体的蠕动中,从她对自己的抚摩中,笙一郎觉得奈绪子从心里接受了他。

在她温暖柔嫩的身体的包裹中,笙一郎感到自己的性功能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恢复的。不,不是恢复,而是萌生。

可是,当他面对奈绪子的脸,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巨大的失望猛烈地袭击了他。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渴望看到的是另一张脸,那是优希的脸。

同样,奈绪子渴望看到的也是另一张脸。从她那游移不定的眼神里,笙一郎理解了这一点。他们渴望的对象都不是对方。奈绪子大概理解了笙一郎的感情,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一股哀怜之情涌上来,笙一郎把自己的嘴唇压在了奈绪子的嘴唇上。两个人同时兴奋起来,拼命地吸吮着对方的嘴唇。

笙一郎双手抱住奈绪子的头,把她翻转到下边,压在她的身上,把自己的舌头跟她的舌头缠绕在一起。

永远这样继续下去该多好啊!虽然还没有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交合,但将来总会成功的。有了奈绪子的接纳,有了奈绪子的滋润,肯定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交合。笙一郎希望自己这种预感永远持续下去。

但是,现实中的事情是不会按照人们希望的那样运行的,不管什么事情,迟早会结束的,现实中是不存在所谓“永远”的。“永远”只不过是人们自己捏造的东西,只能产生于自己的心中,也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心中。

笙一郎的双手掐住了奈绪子的脖子。奈绪子平静地说出了她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没关系的……”

“她是向我传达死了也没关系的意思呢?还是向我传达我的性功能没问题的意思呢?莫非我在她的温暖和滋润下,在一瞬间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交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