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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琳・德温特小姐驾到。”鼓手高声喊道。

我趋前一步走到楼梯口,笑吟吟站在那儿,手中拿着帽子,跟画上的姑娘一样。我以为只要缓步走下楼梯,定会响起一片掌声和欢笑声。谁知没人鼓掌,没有人移动。

他们全都似木雕泥塑般呆呆望着我。比阿特丽斯低叫一声,随后又用手捂住了嘴。我仍微微含笑,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

“你好,德温特先生。”我说。

迈克西姆一动未动,手里端着酒杯愣愣凝视着我。他面无血色,如死灰一般。我见弗兰克走到他跟前仿佛想跟他说话,可迈克西姆把他推到了一边。我一只脚已踩在了楼梯上,这时却犹豫起来。情况有点不对头,他们可能没看明白吧?迈克西姆怎么那副模样?他们为什么都像哑巴,都像精神恍惚的病人一样?

迈克西姆走到楼梯跟前,眼光一刻也没离开过我的面孔。

“你这是在耍什么把戏?”他说话时,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烈火,脸色仍跟死灰一样白。

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手搭在楼梯扶手上。

“这是画上的衣服,就是画廊里的那幅。”我被他的眼神和说话的声音吓坏了,连忙说道。

接着,半晌都没人吭声。我们眼睛也不眨地呆视着对方。大厅里的人谁也没有动。我吸了口冷气,不由把手伸到咽喉处问道:“怎么啦,我做什么错事啦?”

但愿他们不要再那么木呆呆、表情茫然地望着我。但愿有谁说些什么。当迈克西姆再次开口说话时,我竟认不出他的声音了。那是种我所不熟悉的平静、沉着、冷若冰霜的声音。

“去把衣服换掉,”他说,“不管你穿什么都行。找件普通的晚礼服,或任何一件衣服。趁着客人还没来,你快去。”

我说不出话来,只顾愣愣地呆视着他。在他如面具一般惨白的脸上,只有眼睛是活的。

“怎么还站着不动?”他的声音严厉而古怪,“听见我的话了吗?”我转身昏头昏脑地穿过拱门跑进走廊,无意中瞥见那位为我通报的鼓手一脸的惊讶。我冲过他身旁,顾不得东南西北地跌跌撞撞朝前奔。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克拉丽斯已经不见了,走廊里空无一人。我中了邪一样,惊恐万状、晕晕乎乎地四处张望。这时我瞧见通向西厢的那扇门敞开着,有个人站在那儿。

那人是丹弗斯夫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脸上那种得意洋洋的可恶表情。她活似幸灾乐祸的魔鬼,站在那儿冲我狞笑。

我从她身边跑开,顺着狭长的甬道向我自己的房间奔去,一路上被裙子的荷叶边绊得脚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