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6/7页)

孟棋平看得又是喜欢,又是火大:“他娘的,给我摁住他!”

钟宴笙一吓,条件反射抬脚往他膝盖上一踹,孟棋平完全没料到他还敢反抗,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膝上一软,砰地直直跪倒在钟宴笙面前。

孟家三少爷何时这样过?连在青楼床上不小心弄死了小倌儿这样不光彩的事,沛国公和国公夫人都舍不得罚他跪一跪的。

一时不仅几个跟在后面的狗腿子,连孟棋平也惊呆了。

钟宴笙跟着吓了一跳,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趁着那几人呆住,飞快往亭子外跑去。

孟棋平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大吼:“发什么愣!给老子把他抓回来!老子今天非得在这亭子里办了他不可!”

钟宴笙常年待在深宅里,还不喜欢动弹,平时说话做事慢吞吞的,跑了不过几步,就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狗腿子追上团团围住了。

孟棋平拍拍下摆,跟过来冷笑道:“不知好歹的小婊子,得罪了我,又没有淮安侯府世子这层身份庇护了,你以为谁还会给你撑腰?”

钟宴笙抿着唇不吭声,随着他们的靠近而缓缓后退,直到背后抵上一片密密的枝叶,才退无可退,站定不动,努力思索。

在今日所来的权贵子弟里,孟棋平的家世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极为飞扬跋扈,一般没人敢惹。

他就算是高呼云成的名字,作用也不大,反倒可能会连累云成挨打。

就算引来了其他人,也未必会帮他,毕竟虽然他还挂着个名,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不是淮安侯府世子了。

钟思渡……

钟宴笙脑子里直接跳过了钟思渡。

钟思渡不喜欢他,他也不想给钟思渡惹上孟棋平这样的麻烦。

要想从孟棋平这块狗皮膏药这儿脱困,得搬出个能威慑住他的人。

见钟宴笙不动了,孟棋平得意不已,脑子里已经在幻想该怎么将这个不听话的小美人调教乖巧,拍开其他人想伸过去的手:“我来。”

说着,就去抓钟宴笙。

钟宴笙一扭身,又轻巧地躲开了。

这一下可把孟棋平彻底惹着了,他大为光火,沉下脸准备叫所有人一起动手之际,就听钟宴笙深吸了口气,似是因为此前听到有人嘲笑他的姑苏口音,这回说得字正腔圆,沉下嗓子:“谁说没有人给我撑腰了?”

本就因风寒而粗哑的嗓音,压得沉下来,不同于以往的轻柔绵软,乍一听还挺有气势。

孟棋平被他唬得一愣,旋即止不住地冷笑:“好笑,得罪了我沛国公府,你觉得还有谁罩得住你?”

几个狗腿子跟着哄笑。

钟宴笙强作镇定:“一个你害怕的人。”

“哈?”孟棋平更觉得好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他是谁?”

钟宴笙盯着他,一字一顿:“定王殿下。”

之前在长柳别院时,萧弄说过,若是有事,尽可找他。

尽管这话大概不是出自真心,现在又和定王是结仇状态,但钟宴笙还是有了几分底气。

听到这个名号,每个人脸上都不可抑制地透露出几分恐惧忌惮。

几个狗腿子不笑了,连孟棋平也沉默了,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

旋即他们对视一眼,意识到钟宴笙说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猛然爆发出一阵更猖狂的大笑声:“哎哟我的娘啊,钟小世子,你可真会说笑话!”

“定王?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

孟棋平回过神来,几乎觉得强撑着胡说八道的钟宴笙可爱了,嗤笑出声:“定王?发什么蠢,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定王那条疯狗这几天在到处咬人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脖子一寒。

一把冰冷纤薄的利刃犹如毒蛇般,无声无息地贴在了他的颈侧。

钟宴笙瞳孔一缩。

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从身后弥漫过来,苦涩的药香,冰冷的气息,像冬日落在眼皮上的一片雪。

身后的人分花拂柳而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散漫,含着几分笑意,更多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本王在咬谁?”

死寂。

连花瓣落地的声音也仿佛可闻。

几个狗腿子吓得砰地就跪倒在地,死死埋着头不敢出声。

孟棋平却连跪也不敢,他的脖子上架着的剑,几乎贴合着肌肤,稍微一动就会割开一道口子,冰冷的寒铁叫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发软得几乎要瘫倒下去,却又僵硬得一动不敢动,眼睛瞪得很大,急剧地呼吸着,仿佛一只濒死的青蛙。

钟宴笙也僵住了。

背后的人穿过花丛跨了出来,帷帽落下的轻纱略显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袭模糊的鸦青色,银绣的山河飞鹤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窄袖玉带,闲庭信步,不疾不徐擦过他的肩膀,驻步在他的前方。

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