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5/16页)


夜郎回到屋里,屋里的酒桌并没有收拾,颜铭却铁青着脸在椅上呆坐。夜郎说:“怎么还没收拾?”
颜铭没理,返身到卧室。夜郎觉得奇怪,跟进去,颜铭却半仰着在床上点着烟吸。夜郎笑道:“你也吸烟?”颜铭说:“学哩!”夜郎说:“烟可不是美容品,把脸要吸黑了。”颜铭说:“吸黑了世上仍有白脸脸的。”夜郎说:“咦,和阿蝉致气啦?”颜铭说:“夜郎,我可给你说,以前不管你有什么事,那时咱没领结婚证,现在你要伤害我,我可是受不了了!”夜郎说:“什么事这么严重的?我送了客人原本立马就回来的,谁知却遇着邹老二,浆浆水水说了许多事,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你就成这样子了?”颜铭说:“你只要有事,就是忙你的一年两年我不管的,我只问你,那电话是谁打的,你明明在说家里有人有事,她还是在和你说话,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势?你有什么短处在她手里捏着?没有什么关系她敢这样待你,你又肯这样的听话?”夜郎怔了一下,笑了。颜铭说:“你笑什么,没话说了用笑掩饰?我再老实,可我也是有血有性的,不至于就这样欺负吧?!”夜郎说:“那是虞白打的电话,虞白你知道吧?就是吴清朴的表姐??吴清朴就是邹云的男朋友,这下清楚了吧?”
颜铭说:“我当然清楚,就是那一回我在你房子里,来的那两个女子吧。她们见了我那副傲慢的劲儿,好像她们与你是真熟,翻这样看那样,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当时我心里就犯疑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你们是不是过去有过什么,你对她许过什么话,现在咱们结婚了,她是气不顺还是暗里还和你来往?”夜郎说:“什么事也没有的。”颜铭说:“你看着我。”夜郎直了眼睛看颜铭。颜铭说:“真的没事?”夜郎说:“真的没事。”就把同虞白的交往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颜铭说:“噢,你和我都有了那段事情,你还爱过人家,这还不是事了?”但夜郎说:“我能这么说给你,我心里就没个鬼的。正因为咱们有了那一段事情,我心里不畅快,遇见虞白,她确实是好人,但我们相处了又都觉得做朋友是好朋友,要成那事却不行的。说真的,我也生气过她,我是经过一番比较后和你结婚的??和她在一起只觉得累的。”颜铭说:“我瓜嘛,好哄嘛。”说完了,扑哧笑了一下。夜郎说:“笑了笑了,没事了。”颜铭说:“你能把啥话都说出来,我就信着你。虞白在电话里说那样的话,她是在你和我不成的时候,犹豫这样,拿做那样,一旦得知我和你结婚了,她就又心里不畅,若是现在你和我又不行了,再去和她,说不定她又是豌豆心儿拿不了主意呢!我是没本事的人,要跟你就跟铁了心,你也别把到手的东西不当一回事。既然结婚了,我也不论你以前,只注重你以后,你不要毁了我!”夜郎说:“这我知道,青菜配豆腐,我只有寻你,你只有寻我。可话说回来,虞白确实是好人,她比我好,我倒盼望你不要吃醋,她要来了,你该以礼相待的。”颜铭说:“我再没文化,我也懂得这个理!”就走过来让夜郎抱了,说:
“你说我爱你不?”夜郎说:“爱的。”颜铭就在他脸上亲吻,喃喃地说:“你是我的,噢,你只是我的。”夜郎便抱了她往床上去,在身上胡摸乱揣,解扣撕带的。颜铭说:“门,门没关!”翻起身来,一指头戳在夜郎脸上,说:“你是个惹不起!你不要命啦?也不要孩子命啦?”过去把门开了,去客厅收拾残汤剩菜。夜郎没有动,兀自地仰头看天花板,天花板是五合板装修的,上面钻有整齐的小圆孔,他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一遍和一遍数目不同。
戏班去了城北三个县扶贫义演,第四天的晚上,演的是“夜魔挂灯”的一场。说的是目连戏的主角罗卜见佛赐宝后,急急奔到铁围城,打破了铁门,众鬼在神灯照耀下纷纷逃走,罗卜之母即刘氏也在饿鬼中慌不择路,那狱官见此状,惊慌失措,连呼何因?便有一老鬼卒,似乎是什么小小头目之类,面黑如铁,眼小似豆,踉踉跄跄上来,先跌了一跤,跪在了台子左边禀告——鬼卒:老爷!不好了!(唱)
夜郎站在戏台幕侧处正监台,一女演员还未卸了青面獠牙的鬼妆,走近说:“班主叫你哩!”夜郎在后台的一问屋里,南丁山正扭曲着脸向一个人发脾气:“为什么不让演了?这活动是报请了市文化局的,错在哪里?”那人说:“南先生你不要给我发火,这是市文化局发的电报,又不是我们县为难你们。”南丁山摊了摊手,未说出话来,给夜郎说:“这位是县文化局的同志。”两人握了手,夜郎一边问“什么事”,一边拿了电报看。电报是市文化局发的,意思要鬼戏班立即停演,尽快返回西京城。夜郎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