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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重要。还有二十秒娜塔莉就会开枪。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靠得足够近。索尔手肘与膝盖并用,迅速朝前爬去,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但他已经管不了这噪声了。他滚到一丛刺柏下方,张大嘴喘气,努力调整呼吸。

娜塔莉的枪声响彻整条沟壑。

索尔翻过身,仰面朝天,前臂捂在嘴上,掩盖喘息声。但什么都没发生。上方没有传来回击的枪响,也没有什么动静。

索尔躺在地上,手枪紧贴着脸。他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向前爬。但他没有动,天空越来越暗。一层卷云映着一道霞光,沟壑边缘升起一颗亮星。索尔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直升机降落后已经过了十二分钟。

索尔呼吸着凉爽的空气。他闻到了血腥味。

离娜塔莉开第一枪已经很久了。索尔再次抬手查看时间,这时娜塔开了第二枪。子弹击中了沟壑上方三十英尺的石头,这次似乎离目标更近了。

理查德·海恩斯从离索尔八英尺不到的草丛中跳起来,向沟壑下方倾泻子弹。索尔看见了头上枪口的闪光,闻到了无烟火药的气味。子弹撕开了他刚刚爬过的那从灌木。直径两英寸的小树纷纷被截断,仿佛被看不见的镰刀收割了一般。子弹击中了沟壑东侧的石头,然后又扫向西侧,继而掀起了东侧更远处的泥土。空气中充斥着树液和无烟火药的味道。海恩斯的射击持续了很久。当他最终停下来的时候,索尔有两三秒钟都瘫在原地动不了。他听见一个弹匣被弹出,另一个弹匣被拍入的声音。海恩斯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伴随着小树枝被踩断的咔嚓脆响。就在这个时候,索尔站起了来,发现了不足十英尺之外的海恩斯,然后索尔伸出右臂,朝海恩斯连开了六枪。

联邦调查局探员松开了手中的枪,咕哝着坐在了地上。他好奇地注视着索尔,就好像他们是两个做游戏的小孩子,而索尔作了弊。海恩斯的头发凌乱,浸透了汗水,防弹背心松垮垮地垂在身体一侧,脸上沾满泥土。他的左裤腿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索尔的三发子弹击中了防弹背心,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往后推,但海恩斯的左肩被击中了,至少有一发子弹射入了防弹背心保护不了的喉部。索尔穿过低矮的刺柏丛,蹲在距海恩斯三英尺的地方。他看见白色的锁骨碎片从海恩斯的肌肉里刺出来。索尔用左手将M-16拿开,放到一边。

海恩斯双腿摊开坐在地上,黑皮鞋的鞋尖对着天空。他严重受损的左臂以令人恶心的角度悬垂着,但他的右手以轻松随意的方式软绵绵地搭在膝盖上。这个英俊男人的嘴开合了几次,索尔看见他舌头上鲜亮的血。

“好痛啊。”理查德·海恩斯用低沉的声音说。

索尔点点头。他蹲着观察这个男人,专业本能和老习惯让他分析起伤口来。海恩斯的左臂肯定保不住了,但如果能立刻施以救治,输入足够的血浆,在二十或三十分钟内将其空运至医院,他的性命或许保得住。索尔想起了他最后一次见到艾伦、黛博拉和他们的双胞胎孩子的情形。那天是赎罪日,他和艾伦在沙发两头谈话,孩子们则在沙发中间睡着了。

“救救我……”海恩斯呻吟着,“求求你了。”

“不,我不会救你。”索尔说,朝他脑袋开了两枪。

娜塔莉拿着步枪爬上来,索尔则已经开始往下走。她看见索尔手中的M-16和口袋里多出来的弹匣,不禁扬起了眉。

“他死了。”索尔说,“我们得赶快。”

娜塔莉再次发动厢式货车的时候,已经是直升机降落此地十七分钟之后。

“等等。”索尔说,“第一次射击之后,你有没有查看过副警长。”

“有。”娜塔莉说,“他睡着了,但身体无碍。”

“等一下。”索尔说。他手持M-16跳下厢式货车,观察四十英尺外的直升机。驾驶舱后有两个泪滴状油箱。索尔将步枪设定为单发,然后开了一枪。他听到类似撬棍撞击锅炉的声音,但油箱没有爆炸。他又开了一枪。空气中立刻飘散出浓烈的航空燃油的气味。第三枪引燃了大火,吞没了引擎,直冲云霄。

“走。”索尔跳上厢式货车说。他们冲过野马车,刚开到空地东南方的树林时,第二个油箱就爆炸了,将驾驶舱盖抛入树林,并且烤焦了野马车的左侧。

他们身后四分之一英里外,两辆黑色轿车正在“Z”形盘山道上飞驰。

“快!”他们开进黑暗树林时索尔说。

“我们逃脱的机会不大,对不对?”娜塔莉说。

“对。”索尔说,“他们会出动橙县和河滨县的所有警察来追捕我们。他们会封闭高速公路,关闭通往十五号州际高速公路的道路,并且派出直升机和四轮驱动警车连夜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