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塔兰泰拉舞(第7/7页)

在朱塞佩的葬礼以后,我开始不说话了。我会几小时,后来又几天保持沉默。这个您知道的,您那时已经在我们这里了。起初,镇上的人好奇地议论我怎么闭口不说话了,大家纷纷猜测,后来也就习惯了。很快大家觉得卡尔梅拉·斯科塔从来就没有说过话。我觉得自己远离人群,我再也没有力量了,一切对我都像是无用的。镇上的人认为卡尔梅拉没有了斯科塔家族就算不了什么,她宁可离开人生而不愿死了哥哥后还继续活着。他们错了,唐萨尔瓦托尔,就像他们一直在错,这几年使我不声不响的是另有隐情,这隐情我还没有说过。

朱塞佩葬礼后几天,拉法埃莱来找我。他很温柔。我立刻看出他的目光清澈,就像用清水洗过眼睛一样,他的微笑里散发一种平静的决心。我听他说,他说了很久,一刻也没有低下眼睛。他说了很久,我记得他说的每一个字。他说他是个斯科塔,他接受这个姓氏感到很自豪,但是他也说他在夜里为此自责。我不明白他要向我说什么,但是我感到一切都要摇晃了,我不动,我听着。他吸了一口气,不停顿地说了出来。他说他埋葬聋哑女的那天,他哭了两回。第一回是在公墓,当着我们的面,据他对我说,他哭是我们看得起他要他做我们的兄弟。第二回是在晚里,躺在自己的床上,为了不出声,他咬着枕头哭,他哭,因为同意做我们的兄弟的同时他也成了我的兄弟,这不是他想要做的。他说了这话以后停顿了一会。我记得我那时祈祷,让他不要再多说了,我愿什么都没听到,我愿意起身,离开。但是他继续说:“我一直爱着你。”这是他说的话,在那里,静静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但是那一天,他成了我的兄弟,向自己起誓说行为要像个兄弟那样。他对我说幸亏有了这层关系他得到了一辈子在我身边过的幸福。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回答,我的心都死了。他继续说,说有几天他咒骂自己是条狗,在公墓没有说不,对做兄弟这事要说不,而在我母亲的坟前应该向我求婚。但是他不敢,他说了是,他接过我们递给他的铲子,他成了我们的兄弟。“跟你们说‘是’那有多么温柔啊。”他说。他又说:“我是个斯科塔,卡尔梅拉,我到底遗憾还是不遗憾,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说时目光没有离开过我。当他说话结束,我觉得他等待着该轮到我来说了。我始终一声不出,我感到他团团围着我等待着,我没有发抖,我是空的,我什么都不能说,没有一个字,我心里空无一物。我瞧着他,时间过去了,我们面对着面。他明白我是不会回答了,他又等待了一会儿,他希望着。然后他慢慢站起身,我们相互分开了。我没有说一句话,我让他走了。

从那天起,我就不说话了。第二天,我们又见面了,我们装得什么都没发生过,生活又恢复了,但是我不再说话了,有什么东西折断了,唐萨尔瓦托尔,我能跟他说什么呢?人生过去了,我们都老了,我能回答他什么呢?唐萨尔瓦托尔,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做了胆小鬼,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但是岁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