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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计划是什么?你希望那家木材厂发生什么?”

“哪一个木材厂?”

“你的仆人史蒂文斯已经死了。别再玩那可怜的把戏了。”

巴克斯特嘴张了一会儿。他看了看炉火,咳嗽了两下,然后喝了两口波特酒。他嘴唇很薄,嘴角下拉,他脸上毫无血色,鼻子上有着隐约可见的淤青,脸上青筋暴起。

“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帕特里克,”他说,“请允许我在你得出任何结论之前解释一下。史蒂文斯是个好人,他乐于助人、忠诚且顺从。但是总有人是不受约束的。这可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了。他们太邪恶,也太愚蠢。他们不会懂什么叫秩序,也不会被领导。例如,像亨利·达拉克斯这样的人,他对周围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称得上是极度危险的。他不会明白高贵伟大的东西。他不懂效忠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他只懂得跟着自己卑鄙、邪恶的欲望走。某个像我这样的人——一个实诚人,规规矩矩做生意,性格也温顺善良,当他发现在他的雇员里有这么一个危险、毫无法律观念的人时,他的问题一定是,在他伤害我、损害我所为之奋斗的一切的时候,怎么让自己摆脱他。”

“那你为什么把我拖下水?”

“我承认这的确是我的错误,帕特里克。但是我被逼到角落里了啊。达拉克斯一个月以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想把他纳入我计划的一部分。我知道他是个危险的浑蛋,但是我也相信我可以用某些方法利用他。当然,这事是我犯了错。开始我也有些怀疑,但是从我收到你从勒威克寄来的信的那一刻开始,我确信自己是在跟一个恶魔共事。我知道必须要在他的牙齿在我身上咬下更深的伤口之前摆脱他。但是我又能怎么做?他是个莽夫,却不是傻瓜。而且,他既谨慎又狡诈,仅仅为了杀戮的乐趣就会杀害一个人。他那样残暴的人,你很难用理智跟他相处,或者跟他交流。你应该跟我一样了解他。我肯定得雇用有能力的人,有时候暴力也是必要的。我必须设个陷阱给他,引开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抓住他。我觉得也许你能成为那个引诱他的诱饵。这是我的计划——是比较鲁莽,也欠考虑。我现在明白了。我真不应该那样利用你,如果史蒂文斯死了,就像你说的那样……”

他扬起眉毛等着他说话。

“史蒂文斯的脑后中枪了。”

“达拉克斯干的?”

萨姆纳点点头。

“那浑蛋现在在哪里?”

“我杀了他。”

巴克斯特缓缓地点点头,噘起嘴。他闭上双眼,然后又睁开。

“你很有勇气,”他说,“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医生来说。”

“当时就是你死我活的处境。”

“要不要一起喝杯红葡萄酒?”巴克斯特问,“或者你先坐下?”

“不需要。”

“你干得不错,帕特里克。我可以帮助你。”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要你的什么帮助。”

“那你要什么?也不是为了杀我吧,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那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相信你是把我当诱饵。你就是想杀死我。”

巴克斯特摇摇头。

“我为什么要杀死你?”

“是你让卡文迪什弄沉了志愿者号。而达拉克斯和我是唯一知道或猜到真相的人。达拉克斯开枪打死我,然后史蒂文斯开枪打死达拉克斯。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唯一的问题是没能按照你的想法进行。他打错人了。”

巴克斯特歪着脑袋,揉揉鼻子。“你的脑子转得够快的,”他说,“但是你想的不对,一点都不对。你注意,帕特里克,注意听清我讲的每个字。现在的事实是两个死人躺在木材厂,而其中一个人死于你手。我觉得你需要我的帮助。”

“我可以讲出真相,我心中无愧,不怕法律制裁。”

巴克斯特对他嗤之以鼻。

“看啊,帕特里克,”他说,“你不会天真烂漫到相信虚无的法律所带来的公正吧?我知道你不会。你就是这世上的普通一员,跟我一样。你可以跟地方法官讲你的想法,当然你可以,但是我可认识地方法官很多年了。而且,我可不确定他是否会相信你。”

“我是唯一活下来的船员,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哦,好的,但是你到底是谁啊?一个来历不明的爱尔兰人而已。他们必须得调查你,帕特里克,得调查你的过去,你在印度的那段往事。哦,你是可以给我制造麻烦,这点我相信你能办到,但是我也能让你不爽,只要我乐意,我甚至能让你更加痛苦。你想像那样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吗?为了什么啊?达拉克斯现在死了,船也都沉了。没人再活着回来。我向你保证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