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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说,“你当然可以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勒威克吗?”

“在志愿者号。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格陵兰的捕鲸船上工作?”

“在之前的某个晚上,我在船长室里解释过,因为我叔叔的遗嘱,那个牛奶场。”

“但是你为什么不在城里的医院找个工作?或者在其他的项目里工作一段时间?你肯定知道什么人能帮到你。捕鲸船上医生的工作,既不舒服又很乏味,并且报酬少得可怜。通常都是由一些缺钱的医学院的学生来担任,而不是像你这样一位年富力强、经验丰富的人。”

萨姆纳抽了两根雪茄,从鼻孔里呼出烟来,眼睛也眨巴起来。

“也许因为我是个性情古怪、难以改变的人吧,”他说,“也有可能我本来就是个傻瓜。你没想过这种原因吗?”

布莱克笑了。

“我怀疑两个原因都不是真的。”他说,“我看到你在读荷马的作品。”

萨姆纳耸耸肩。他决定保持安静。属于他的真理可能就是沉默是金。

“巴克斯特先生给了我一份工作,然后我就接受了。也许这个行为对我来说比较草率,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开始这趟旅程了,我正在期待未来的经历。我计划记航海日志,画画,阅读。”

“航海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轻松。你知道,关于布朗利的很多东西有待证明——我相信你听说过珀西瓦尔吧?布朗利很幸运,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他还能做另一条船的船长。如果他这次失败了,他的航海生涯可能就结束了。当然,你只是船上的医生,可是我也看到过有船上医生被迫参与捕鲸的。你不会是第一个。”

“如果这是你所担心的,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害怕工作,我会做好我的事情。”

“哦,当然,我相信你会的。”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出现在志愿者号上?”

“我还年轻,又没有近亲在世,也没什么牵肠挂肚的朋友。我要出人头地,就得冒点险。虽然布朗利是出名的鲁莽,但是如果他成功了,我会挣到一大笔钱;如果他失败了,也怪不到我头上,而我还拥有很多时间和机会。”

“作为一个年轻人,你算是足够精明了。”

“我可不想跟他们——达拉克斯、卡文迪什、琼斯——似的稀里糊涂地了此一生。他们都停止思考了,既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什么,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但是,我有自己的计划。从现在开始五年之内,也许更快一些,看我运气了,我会有自己的船只。”

“你有自己的计划?”萨姆纳说道,“你觉得你的计划可行吗?”

“哦,当然了。”他说着露齿一笑,表情夹杂着恭敬与傲慢,也含有目空一切的狂妄,“我想会的。”

达拉克斯第一个从楼上走了下来,他选了靠近布莱克的凳子坐了下来,还放了一个悠长响亮的屁。另外两个男人都望着他。他眨眨眼,然后挥手跟酒吧女招待要了一杯酒。

他说:“因为就花了一个先令的小钱,所以没挑到好的。”

角落里的两个提琴手拉起琴来,一些女孩开始跳起舞。赞不拉号船上的人一到,水手派对就算正式开始了。布莱克走过去跟他们攀谈。这时候,卡文迪什出现了,他还在扣着裤子上的纽扣,但是没人看到鲸鱼琼斯的影子。

“我们的布莱克先生在那儿站着就好像个自鸣得意的小刺头,是吧?”卡文迪什说道。

“他把他未来的计划告诉了我。”

“去他该死的计划吧!”达拉克斯说道。

“他想有一条自己的船。”卡文迪什说道,“但是他不会成功的。他其实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那么将要发生什么呢?”萨姆纳问。

“也没什么。”卡文迪什说,“和平常一样。”

赞不拉号船上来的人开始跟妓女们一起跳舞。他们又是高声欢笑,又是在地板上阵阵跺脚。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煤烟味,还有阵阵烟臭和陈啤酒味。灰尘漫天。达拉克斯轻蔑的目光越过那些舞者,然后他让萨姆纳给他买一杯威士忌。“我会给你一张期票的。”他许诺。萨姆纳谢绝了,然后叫了酒。

“你知道吗,我也听说过德里,”卡文迪什搭话说,并且把身子也靠了过来。

“你听说什么了?”

“我听说那里有大钱可赚,战利品丰富。你没弄到什么东西吗?”

萨姆纳摇摇头。

“叛军在我们到来以前就洗劫了整个城市。他们把东西都带走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流浪狗和残破的家具。那地方完全被劫掠一空了。”

“没有金子吗?”达拉克斯问,“没有珠宝吗?”

“我要是有钱,干吗还跟你们这样的家伙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