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沙之影(第9/9页)

也可能不是单一某人留给我的印象,而是姚日后有迹可循的一种类型。他对这型的男子独有偏好。我这种无趣的乖乖牌,从来都不合姚的口味。

不是没有自嘲地想过,也许该感谢姚对我不再有胃口。感谢他没有让自己掉进了贪得无厌的煎熬。

那时尚不懂,为什么一夜情对情场老手来说,是不可轻易松懈的底线。原来只要不给对方第二次甜头,对方自然会因单调的渴望而感到疲乏。有了第二次,就有了更多暧昧可以滋生的温床。会发疯的恐怖情人,绝不可以是一夜情的对象。

不得不说,姚对我生命的最大贡献,就是让我开始害怕我自己,让我怀疑其他人也都会跟他一样,嗅出在我血液中潜藏了所有恐怖情人会有的特质,动物本能地弃我不食。

偏执却又软弱,善于伪装,自溺也同时自厌,这些都是我辉煌的病历。

如果不是如此,我现在也许早已有了一个长期的伴侣。

不必是至爱,至少互相给的是安心。当安心成为了一种习惯,也许就可以不再受制于记忆的喧扰,而此刻的我或许正在计划着两人春节的旅游而不是要——

我踉跄地扶住书桌的边角。

没想到光是一间书房,就堆藏了这么多无用的旧烂,一整个下午就这样被耗去了。

深感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所以近来只要是突然出现了像此刻的异常疲惫,我的脑中自动就会播放起一段科学纪录片中常见的画面:快乐的病毒活跃集结了最新繁殖的大军正伺机反扑。虽然是毫不科学的幻觉,但总还是会吓出我一脖子的汗。

还有哪些废物是待清的呢?

那把初学时用过的塑胶弦吉他,是否该一并丢弃呢?

这才不经意发现,躲在书柜与墙壁夹缝间的那把老吉他,正如此恐惧于我对它质疑的眼光。

① 赐大,又作序大,指辈分高、年纪大的人,闽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