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4页)

“撒旦教教徒也有弥赛亚?”我爸问。

“你们两位都漏掉了重点。法律上,每位犯人都有权行使他们的宗教权,只要不和监狱的运作起冲突。”我耸耸肩,“再说,假设他真是弥赛亚呢?既然他在这里是要拯救世界,那基于道德,不更应该救他一命吗?”

爸爸切下一小块肉片:“他不是弥赛亚。”

“你怎么知道?”

“他不是一位战士。他并未维护以色列的主权,也没有保护世界和平。也许他曾经让某物起死回生,但如果他真是弥赛亚,应该让每个人都复活,你祖父母会坐在这里,询问还有没有肉汤。”

“爸,犹太人的弥赛亚和……嗯……是有差别的。”

“什么让你认为不止有一位弥赛亚?”他问。

“那你又为何认为只有一位?”我反击道。

我妈丢下餐巾。“我去拿止痛药。”她说着,离开餐桌。

我爸朝我窃笑:“玛吉,你应该能成为一位很棒的犹太祭司。”

“是啊,只要这档宗教麻烦事不要变成习惯就好。”

我是以犹太人的方式被抚养长大的。我曾于星期五晚上全程参与仪式,聆听主唱高亢浑厚的嗓音。我看着父亲虔诚地拿着律法书,会让我想起自己婴儿时的照片里他是怎么抱我的。然而,我的成长过程极其无聊,甚至会去强记律法书上错综繁杂的族谱。当我越了解犹太律法,就越感到身为女孩会被强制去相信自己是不洁净、有限制或有缺陷的。如我爸妈的期望,我举行了成人礼,就在我读完《摩西五经》,庆祝长大成人之后的那天,我告知了父母自己再也不去圣殿的决定。

为什么?当我告诉爸爸时,他这么问。

因为我并不认为上帝真的在乎,我是否在每个星期五晚上坐在那里。我并不认同这个奠基于你不能做什么,而不是你该做什么才得以完善的宗教。而且,我不知道自己相信什么。

我狠不下心说出事实。比起不可知论,其实我更偏向无神论,甚至怀疑上帝是否存在。我在工作中,看到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无法认同一位仁慈全能的神会让这些残忍的事物继续存在。大众认为容易犯错的人性之下,其实安排着更伟大的神圣计划,而我彻底痛恨这种说法。这有点像父母看着孩子玩火,内心想着:好,让他们被烧,这样他们才会有所觉悟。

高中时,我曾问我爸,随着光阴流逝,人们信仰的宗教是否会被认为是虚假的。拥有众神的希腊和罗马人,会献上牺牲祭品并在圣殿祷告,以求神明庇佑。而今天,虔诚的人会因此而嘲笑他们。我问我爸,你怎么知道五百年前,没有外星种族曾仔细检查过你的律法和信众们的十字架,心想你们怎么能如此天真?

一向喜欢采取辩论立场并说“让我们探讨一下”的父亲,变得哑口无言。最后,他总算开口。他说:“如果一个宗教建立在谎言上,它不可能于两千年后依然存在。”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并不认为宗教建立于谎言,但也不认为它们建立于真相。我认为宗教会出现,是因为当时的人们需要它。就像世界级的体育选手绝不会脱掉幸运袜,或者生病孩子的母亲相信自己的宝贝只在她也坐在床上时才会睡着。有信仰的人,需要有某样事物去信仰。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我爸问,让我转回注意力。

我往上看:“我要救他。”

“也许你是弥赛亚。”他一脸思索的表情。

我妈“砰”的一声再度入座,把两颗药丸扔进嘴巴,一口吞下:“如果他故意制造骚动,让你这样的人来助他逃过一劫呢?”

我想过这点。“如果这是一场大骗局也没关系。”我说,“只要我能让法院买账,这依然是反对死刑的一击。”我想象自己被史东·菲利普斯访问。等到摄影机一停拍,他将邀我共进晚餐。

“答应我,你不会变成一个掉进罪犯陷阱,最后在监狱和他结婚的律师……”

“妈!”

“玛吉,这种事的确发生过。重大罪犯通常口才都很好。”

“你这么清楚,难道你花过很多时间在监狱吗?”

她抬起双手:“我只是说说。”

“瑞秋,我想,关于这点,玛吉会处理得很好。”我爸说,“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出门了?”

我妈开始收拾盘子,我尾随她进入厨房。我家有一项规则,我负责将盘子装满洗碗机,她负责把盘子擦干。“我自己来,”我每星期都这么说,“这样,你们去圣殿才不会迟到。”

她耸耸肩。“你爸不在,他们也没办法开始。”我递给她一只湿透的分菜碗,但她只是把它放在水槽旁,反倒检查起我的双手来。“玛吉,看看你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