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4页)

午间新闻的主题音乐在客厅中流淌,我和奥利佛在沙发就位。新闻主播是一位正朝着摄影机微笑的金发女人。她身后的图案是一面美国国旗被横线划过中央,标题则是“不用宣誓?”“今天的头条新闻,一位拒绝宣读《效忠宣誓》的高中生今日于法庭胜诉。”屏幕上开始播出一卷录像带,画面背景为法院阶梯,你可以看见我的脸,鼻子下挤着一支支麦克风。

该死,这套装真的让我看起来更肥。

“这的确是个人民权自由的一场漂亮胜仗。”屏幕上的我开始说。接着,一则亮蓝色“最新消息”的跨页大标题挡住我的整张脸,画面随即跳到位于州立监狱前的一则现场转播,那里有搭帐篷的违建住户和高举标语的人们,还有……一队轮椅合唱团?

现场记者的头发被狂风吹得乱七八糟:“我是贾尼丝·李,位于新罕布什尔州州立监狱前为您报道,这里面正监禁着被其他犯人称为‘死囚弥赛亚’的男人。”

电视机前的我抱起奥利佛,盘腿坐好。记者背后站着几十个人,搞不清他们是在站岗还是在抗议。人群中有一些人特别突出:身上挂着写有《约翰福音》第三章第十六节经文的广告牌的男人;一手搀着跛脚孩子的妈妈;一小群正在念诵《玫瑰经》的修女。

“这是对我们第一次报道的追踪报道。”记者说,“我们将对在新罕布什尔州唯一的死囚薛·布尔能抵达后,监狱内部发生的一连串无法解释的事件,进行时间先后顺序的确认。他本人则表达了希望于处决后捐赠器官的心愿。今天,我们也许能得到科学的解释,证明这些事件并非魔术,而是其他更让人震撼的事实。”

屏幕上出现一位身着制服的警察,根据他脸孔下方的字幕标示,他是监管人员瑞克·怀泰克。“首先是自来水事件。”他说,“有一天晚上我在执勤时,发现犯人全都变得醉醺醺的,尽管自来水来源测试结果完全正常,但狱中的水管里确实检验出了残余的酒精成分。而且虽然我并未亲眼目睹,但有几位囚犯谈到死鸟复生的事件。而我要说的是,最惊人的改变发生在杜弗里斯犯人身上。”

记者接着说:“消息来源指出,犯人路希尔斯·杜弗里斯是个艾滋病晚期患者,而他的疾病奇迹般治愈了。我们将在今晚六点的报道里,请教达特茅斯-希区考克医学中心的医师,此现象是否有医学上的解释。然而,这位死囚弥赛亚近来的追随者表示,”记者一边说,一边以手势介绍身后的人群,“一切都有可能。我是贾尼丝·李,于康城为您报道。”

这时,我在记者身后的人群里认出一张熟悉的脸孔——迪迪,之前替我做身体裹敷疗程的SPA美容师。我曾经告诉过她,现在什么都救不了薛·布尔能。但那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

我拿起电话,拨给办公室的老板:“你在看新闻吗?”

陆夫斯·厄夸特,新罕布什尔州美国民权自由联盟的头头,办公桌上有两台随时更换频道的电视,这样任何消息都不会错过。“是啊,”他说,“我还以为可以看见你。”

“死囚弥赛亚捷足先登了。”

“你打不过上帝。”陆夫斯说。

“正是。”我回答,“陆夫斯,我想办他的案子。”

“亲爱的,你已经办过了。至少,你本来应该提出‘法庭之友’的意见。”陆夫斯说。

“不,我是指,我想让他成为我的委托人。给我一个星期。”我恳求。

“听着,玛吉,这男人已经先后出入州立法院、第一巡回上诉法院和最高法院。如果我没记错,这桩案子去年已经完全定局,上诉全部驳回。经过一连串出庭,布尔能也早已疲惫至极。我实在看不出来,他该如何获得再度尝试的机会。”

“如果他认为自己是弥赛亚,”我说,“他只需要推我们一把就成。”

《宗教用地和收容人员法》自颁布后一直未被执行,直到五年后,最高法院根据该法案支持考特诉威尔金森案的上诉决定。一群身为撒旦教教徒的俄亥俄州州立监狱服刑人员,控诉州政府并未让这项法案扮演它应有的重要角色。只要监狱保障行使宗教自由的权利,不包括强迫无信仰的人行使此权利,法律都是合乎宪法的。

“撒旦教教徒?”我妈放下刀叉,“这个人是这样的吗?”

每星期五晚上,我都会在父母家用餐,之后,他们将去参加安息日仪式。我妈希望我星期一就能回家,但我告诉她,我得看看有没有其他行程,例如约会或参加末日善恶决战,两者在我生活中的发生频率相同。而星期五一到,我便会在安息日仪式上传递烤马铃薯,听我爸为红酒祝圣。

“我不知道。”我对她说,“我还没跟他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