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讲一次会引起种种后果的约会(第27/30页)

当天傍晚,看院子人住的房门开了。开始时,门尖叫了一声;一块门板砰的一下掉了下来:中间站着看院子的人。马特维·莫尔若夫埋头在读报,喏,读的当时是《交易所公报》;当然,看院子人的胖太太(她一直耳朵痛)把几个枕头推到桌面上,她在用俄罗斯松节油消灭臭虫——看院子人的屋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呛鼻的气味。

那一分钟,看院子人住的房门尖叫一声打开了,并砰的一下掉下一块门板,斯捷普卡正跨门槛犹豫不决地站着(瓦西列夫斯基岛上的看院子的马特维·莫尔若夫是他在彼得堡唯一的同乡:斯捷普卡当然——是来找他的)。

到了傍晚,桌面上出现了一瓶伏特加酒,摆着一些酸黄瓜,来了一位身带吉他的修鞋匠别斯梅尔特内。斯捷普卡不喝酒,就看院子的莫尔若夫和修鞋匠别斯梅尔特内两人喝。

“瞧……是老乡,老乡在说什么……”莫尔若夫得意地笑笑说。

“这都是因为他们缺乏应有的概念。”修鞋匠别斯梅尔特内耸了耸肩膀,他用一个指头拨了拨弦线,出声了:嘣,嘣。

“采列别耶沃村的老爷子他咋样啊?”

“一句话:整天醉醺醺的。”

“而女教员呢?”

“女教员没有啥,听说嫁给驼背的弗洛尔了。”

“瞧……是老乡,老乡在说什么……”马特维·莫尔若夫得意地笑笑说,同时用两个指头拿起一条黄瓜,把黄瓜吃了。

“这都是因为他们缺乏应有的概念。”修鞋匠别斯梅尔特内耸了耸肩膀,他用一个指头拨了拨弦线,出声了:嘣,嘣。而斯捷普卡在讲述,一个劲儿地讲述着:他们村里怎么出了几个古怪的人,这些古怪的人干了一切的一切之外,还宣告新一代的诞生,也就是解放——普遍的解放。还说道:说道是快要实现了;至于他斯捷普卡自己,他曾经去找那些最古怪的人恳求过——这事,一字未提。他还讲到一位外来的老爷,以及与此全部相关的一切:这是个怎么样的老爷等等。是从一个富裕的新娘子那儿逃跑到村上来的,如此等等。本人便去找——古怪的人们,可是他(虽然是个老爷)无论如何也敌不过那些人的古怪想法。听说报导过,好像是他悄悄走掉了。关于一切,对了,还有:另外他还骗走了一个商人家的姑娘。总之一句话:新一代的诞生,解放,以及等等——快要实现了。看院子的莫尔若夫对这种说着玩的事儿十分吃惊,而修鞋匠别斯梅尔特内却并不感到奇怪,一个劲儿地喝着伏特加酒。

“这都是因为他们缺乏应有的概念——抢劫,老爷,下一代,普遍解放,全都是因为这;因此才有古怪的人;缺乏任何概念,不过,谁也没有什么概念。”

一个指头拨着弦线,于是——“嘣”、“嘣”!

斯捷普卡对这事只字未提——避而不谈他在科尔皮诺工厂,从那些人那儿得到一张便条以及有关的一切:什么及怎样。最主要的,是他避而不谈自己在科尔皮诺工厂同一个小组发生联系的事情,他们在彼得堡附近开过会,以及等等。如果相信那些人的话,其他的一些人从去年开始就参加开会了——采取极端行动,而且——大家一起……关于所有这些事儿,斯捷普卡对别斯梅尔特内也一字未提,然而却唱起了歌来:

咚隆啪——

香豌豆,

一只大公鸡,

啄食在窗下。

嘚咚啪——

亲爱的阿涅塔,

别碰鸡冠花,

就给你报答。

但修鞋匠对这歌只耸了耸肩膀,他一巴掌按在吉他上:“咚隆——啪,嘣——嘣——嘣——嘣。”他也唱了起来:

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再也见不到你——

有氨水一小瓶,

藏在我上衣口袋里

有氨水一小瓶,

倒进我发干的喉咙里,

哆嗦着,我倒在便道上——

心爱的小鸽子,我再也见不到你!

一巴掌击在吉他上:咚隆,咚隆,嘣——嘣——嘣……斯捷普卡对此感到吃惊。

不顾过失和屈辱,

安琪儿带着金喇叭来了——

主啊,主啊,

不朽的主啊!

保佑我们,不朽的主啊——

在你面前,我们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