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自洽(第13/13页)

……

直到现在,我觉得自己画画进步还不错,而且每一幅画都是新的挑战,我喜欢完整度,我喜欢接受看似完成不了,又隐隐觉得能完成的事情,压力会推动我去行动。

但我现在仍然对画的认知了解非常少,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我还是喜欢听取别人的意见。但我觉得只要完成了,就是好的,我几乎没有画废过,每幅都是我的作品,我做了很好的记录,给每幅做了编号,见证我画画的每一步。

……

我仍然会很紧张,在接单的时候,画之前和画之后,我都会很焦虑,但奇怪的是,我在画画过程中,毫不焦虑,几乎不思考就会随意地用色,也画得很快,这是很奇怪的一点,完全不符合我一贯的行为。现在我觉得,也许我还没有发现我多热爱画画,但确实画画比我以往的事情都要适合我,我非常喜欢我在画画中的状态,我觉得自己上颜料的动作真是潇洒,我讨厌自己任何一个纠结。……

白玛央宗停止了和过去相关的工作,不再写稿子,也不再接受被要求的工作,她说她准备停几年,也有可能是停很多很多年。

她的计划是找一个热带岛国继续画画,顺便找几份零散的工作挣一点点外快。她说她接下来只需要一点点钱就够了。

她说的那些我听得懂,谁让我也画过那么多年的画。

我很期待她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过……话说就算成不了,又能怎样呢?

愿她越来越自洽吧。

话说,有些东西,比如艺术,不是光靠努力和奋斗就能成事的,天分这东西说不清,但谁也不能无视它。我有时候会琢磨,她的这天分,咋没早一点显现出来呢?

如此说来,她2016年时的那段低谷期竟是一件好事。

她的天分在焦虑中发芽,长出了那些画,并因此而重获契机去继续那自洽征程。

话说那个否定她的人,竟成了度她的人,这真是件有意思的事,否极泰来,塞翁失马。

嗯,塞翁失马式的自洽征程。

(十一)

5年前开笔这篇文章时,我说:

我很希望15年后能有机会再度动笔写她,如果可以,我愿意完整地去记录她年轻时的每一段旅程,那时她肯定已容颜老去,甚至有可能已变成了个世故沉稳的中年女人,我希望届时我的文字能和她旷野中的裸照一起,成为唤起她心头热血的良药。

如果届时她早已经死在路上了,我很乐意穿越千山万水,帮她去写墓志铭。

其实这段话无关友情。

不过是一条小生命在致敬另一条小生命。

用记录的方式去致敬不一样的生命力。

初写这篇文章时想法很简单——本着生物多样性的原则,把某一种人生用田野调查式的文字去呈现。

毕竟,对于那些不太一样的生活、那些弥足珍贵的自洽,谁敢说你我没有知情权呢?

知情即可,无须排斥,无须效法。

我本意不过是信息对称——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只长一模一样的树,只开一模一样的花?

百人百相,千人千面,有人是勇进客,有人是安稳者,有人是体验者。

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属于大多数人的并不意味着属于所有人。

属于小部分人的也并不代表着不属于人。

平视是最基础的尊重。

于众人而言,学会去平视那些不同的价值体系,总好过盲目仰视为明灯或盲目攻讦当杠精喷子。

自洽是最高阶的自尊。

于个体而言,只要是对自己负责任的,只要是精神自洽的,哪种生活方式是天然带有原罪的呢?

平视很难,自洽很难。

难能可贵,难以抵达。

能真正抵达了的,都是内圣。

……

算了,不多说了,自修自证的东西,说多了又有什么用呢?

继续自洽,继续做自己吧,所有的阿刁,所有的央宗和白玛。

如果你和众人不一样。

那就不一样。

如果你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不一样吧。

我想说的说完了,如果众人误读了,那就误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