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你的俘虏(第31/42页)

“我以为有这个可能。而如果那样的话——”他宽阔的肩膀稍稍耸了一耸,“我就非去不可了,”他简单地说,“得去看看。”

“那你怎么知道该去哪里?那也是你从流浪汉的话里推测到的?”格雷好奇地把身子稍往前倾了点儿。弗雷泽仍旧注视着那个海象牙棋子,点了点头。

“离这里不远,我认识一处神龛,供奉的是布里吉特圣徒,也有人称圣布里吉特为‘白色女巫’,”他抬头解释道,“不过这个神龛的历史非常久远——早在圣布里吉特来到苏格兰之前它就一直在那儿了。”

“是这样。所以你认为他的话同时暗指了这个地点和你的妻子?”

又是一耸肩。

“我不知道,”弗雷泽重复道,“我无法确认他的话是否与我妻子有任何关系,也无法确认‘白色女巫’是否仅仅意指圣布里吉特——从而引领我找到那个地方——或许两者都不是。但我感到必须去一次。”

在格雷的催促下,他对谈到的那个地方描述了一番,并提供了抵达该地的方向和路线。

“神龛本身是一块形如古老十字架的小小岩石,经过风霜雨雪,其上的雕刻几乎看不见了。它立于一个小水池之上,一半掩盖在石楠丛里。水池里纠缠着那些池边石楠的草根,在里面你能找到些白色的小石子。据说那些石子有强大的法力,少校,”见到格雷一脸的空白,他解释道,“但那个法力只有白色女巫使用的时候才会触发。”

“我明白了。那你妻子……”格雷谨慎地停下来。

弗雷泽简短地摇了摇头。

“那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轻声说,“她确实是走了。”那声音低沉而理智,但格雷听出了苍凉的意味。

弗雷泽的脸一向平静而不可捉摸,此时他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但当那忽闪的炉火时不时将他的脸庞抛入黑暗,悲伤的印记显而易见地刻在了他嘴边和眼角的皱纹之中。虽然一切都没有言明,要打断如此情深意切的瞬间似乎仍是一种侵扰,然而格雷有他的职责需要顾及。

“那金子呢,弗雷泽先生?”他悄悄地问道,“有什么发现?”

弗雷泽深深地叹了口气。

“金子在。”他平淡地说。

“什么?”格雷倏地坐了起来,瞪着那苏格兰人,“你找到了?”

弗雷泽抬眼看着他,苦笑着扭曲了自己的嘴。

“我找到了。”

“那果真是法国人的金子?路易送给查尔斯·斯图亚特的?”格雷的血液里奔涌着激情,想象着自己把大箱大箱的路易金币送到伦敦呈献给上级的情景。

“路易从未向斯图亚特家族送过金子,”弗雷泽肯定地说,“少校,我在圣徒的水池中确实找到了金子,但不是法国人的金子。”

他发现的是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一些金银币和一个装满宝石的皮制小口袋。

“宝石?”格雷脱口而出,“那又是从哪儿来的?”

弗雷泽瞧了他一眼,略带恼怒。

“我可是一点儿都摸不着头脑,少校,”他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对,当然了,”格雷一边说,一边咳嗽着,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当然。不过这盒珠宝——它此时又在何处?”

“我把它扔进海里了。”

格雷呆望着他:“你——什么?”

“我把它扔进海里了,”弗雷泽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一双上扬的蓝眼睛沉着地直视着格雷,“您也许听说过一个叫魔鬼大锅的地方,少校,离圣徒的水池仅仅半里之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格雷责问道,“这根本不合情理,老兄!”

“我当时并没有太在乎情理,少校,”弗雷泽轻声说,“我去时满怀着希望——当希望破灭了,那珍宝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小盒石头和晦暗的金属。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他抬起眼睛,一条眉毛嘲讽地挑了起来,“不过我也没看出把它交给乔迪老皇帝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就把它扔进海里了。”

格雷坐回到椅子里,又机械地倒了一杯雪利酒,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弗雷泽坐着,把头转向一侧,下巴支在一个拳头上,凝望着炉火,他的表情又回归到平日里的无动于衷。身后的火光勾勒出他长长的直挺的鼻梁和嘴唇柔和的曲线,下颌与眉骨处抛下的阴影显得颇为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