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他者”的异己 第五章(第9/12页)

“维达里·罗戈扎,他者,他在到莫斯科期间一次也没有违反和约中规定的法规,一次也没有超越所允许的防卫界限。他在宗教法庭面前是纯洁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干预。”

“等到理由出现时,就晚了。”格谢尔尖锐地说。

宗教法庭法官只是耸耸肩。

“他会为沙戈隆报仇的。”光明使者中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咳了一声。

两位魔法师——一位光明使者和一位黑暗使者——走进了莫斯科大学主楼的入口处,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消失,所有出席法庭审判的人坚信,他们当中只有一位会爬到塔楼。

那会是谁呢?

不知为什么,我在离莫大主楼入口处还有三百米的地方下了车。我看见主楼上方的彩色斑点、光线和巨大的身影在眼前凌乱地闪现。我感觉到,有某种我不理解的力量抑制着,普通的高级魔法,不允许利用它。我还感觉到,在那儿,在塔楼上,在莫斯科的摩天大楼尖顶开始生长的地方布满了浅灰色的云彩,这云彩使我联想起慢动作镜头中的炸弹。

我环顾四周,沿着人行道走去。按原意图我应该赶紧走,但是我以中等速度行进着。也许,需要这样。

只是不要问——谁需要?

随身听里飘出下一首旋律,我不喜欢这旋律,于是我摸了摸选择键。这一回是什么旋律呢?

我的名字——是磨损的象形文字,

我的衣裳——被风儿打满了补丁……

我紧握的手掌里握着什么,

谁也不会问,我也不会答。

“野餐”乐队的“象形文字”。这个很合适——从容的旋律对于反正已经迟到的人,对于剩下的只有集中精力,获得东方智慧无限包容镇静的东方智者很合适。

有趣的是,东方智者中有没有过他者呢?或者不该这样来提问——他们当中有没有过人呢?

要是知道该多好啊……

我成功地蒙蔽过值班的人——看样子即使在法庭开庭时,最简单的“一般性”魔咒还是允许的。

我走进电梯——入口处大厅空无一人。可能,人们潜意识地感觉到莫斯科所有最强大的他者就在身边,所以尽量不在此出现?我按下按钮,其中一个电梯的门立刻打开了。我走进去,机械地回头看了一眼,看看是否还有人急于上电梯……

我看见了安东。他刚刚从还未起作用的护卫身旁走过。

有意思,他是怎么赶上我的?也征用了微型摩托或者其他摩托吗?

我站在那儿等他。安东看着我,像是在思考,他也在等待。

停顿了片刻之后,我按下按钮,电梯门合上了。我开始向上爬。但是没有马上到最高处,而是上到大约大楼三分之二的高度。原来只有乘坐另一台只在高层启用的电梯才能到更高处。而我需要去的地方,根本就只有一条阶梯,一条有些陈旧的石灰浆的宽敞大理石楼梯延伸过去。楼梯延伸到在黑暗中敞开着的大门门口。但是在普通世界中它自然是严严实实地关闭着。

走到楼梯前,“野餐”的宗教式旋律也正好结束,随身听偶然地选择了下一首歌。

我梦见许多狗,我梦见许多野兽,

我梦见,长着灯泡似眼睛的生物,

我的翅膀被当空紧紧抓住,

我荒唐地掉下,如同坠落的天使……

以前我只是匆匆地听过这首“鹦鹉螺”的歌,但是现在它突然在我的灵魂中回应。我一边走到关闭的门边,钻入黄昏界中,一边与布图索夫一起哼唱着。

我不记得坠落,我只记得

砸在冰冷石头上的沉闷一击。

难道我可以飞得那么的高

能如坠落的天使残酷地摔下?

直接坠落,落到我们带着对新生活的希望

贪婪地仰望蓝色高空的地方。

直接坠落……

任何一个他者都能听到布图索夫和我的声音,尽管现实的声音只在小小的耳塞中才产生出来,而且在离开一步之遥时消融到完全听不清楚的地步。

我企图做公正和善良的人,

在底下的地球上观赏天使坠落的人

聚集着一群又一群,

对此我不觉得可怕,也不觉得奇怪……

格谢尔。扎武隆。宗教法庭法官马克西姆。黑暗使者——最近几天我有机会与之一起又是喝咖啡,又是谈心的那几位:埃德加尔,尤拉,科利亚,安娜·季洪诺芙娜……光明使者——最近几天我不得不又是与之搏斗,又是在生死边缘彼此挖苦的那几位:伊利亚,加里科,托里克,大熊。不相识的他者,也是些黑暗使者和光明使者,而且有些显然与巡查队无关。两个穿着宽大长袍的人——看样子是宗教法庭法官。

还有——面部表情扭曲的光明女魔法师。这样的面部表情普通人和他者都会有,那就是当他们的亲人被夺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