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库里婆]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④(第13/54页)

我催促下文,总觉得话题没有进展。

“首先……要整理形状。”

“不是硬掉了吗?死后僵硬什么的……”

我话才刚说完,老师立刻元气十足地说:“你真是笨呢,沼上。”看来我的失言,他绝对不会放过。

“你是在说死后几天什么的,是吧?那都过了三年啦,早就不是那种状态了。变得就像青花鱼干一样了,对吧?对吧?”

富与巳没有理他,继续说下去:“哎,本来就是坐禅的姿势,应该不需要太多矫正,不过呢,遗体会因为温度和湿度伸缩,有时候也会因为痛苦而挣扎,所以要用绳子固定住……”

“好像饴糖人呢。”老师板起脸来。

“才不是那样哩。”富与巳应道。“总之,要弄到尽可能接近入定时的姿势,然后干燥。”

“干燥?”

“我刚才也说过了,要绝对避免湿气,所以要阴干。然后用烛火去烘,使其干燥。有时候视情况要用熏的。”

“熏制火腿啊。”老师说。

每一个比喻都冒渎极了。

“想要保存,这是最好的方法。用芥草熏或焚香烘。然后穿上衣服,安置在适当的场所。很麻烦吧?”

“唔……”

是……很麻烦吧。

“即身佛就是留下来的弟子和檀家像这样同心协力祭祀起来的。”

“噢噢。”

这或许是最重要的一点,即身佛是被当成共同体的象征受到祭 祀的。

修行是个人问题,但信仰就不是个人问题了。为了共同体而进行非凡修行的同乡圣者,由共同体齐心协力将之祭祀为即身佛——意义或许就在这里。

“像这样费尽千辛万苦,作为秘佛祭祀在优门院奥之院 [92]的优门海上人,后来也成为村人信仰的中心……据说特别是在祈雨方面极其灵验。过了大正中期,有个自称优门海上人师弟的孙子还是什么的和尚来访优门院。”

“师弟的孙子?这关系也太疏远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富与巳说。“可是呢,乡下人很纯朴,不知道怀疑别人。”

“可是很可疑啊。”

“姑母也说她当时觉得非常可疑。可是呢,过世的姑丈这个人——哦,他相当于优门海上人的侄孙,也是上人的孙弟子。”

“好复杂呢。”老师盘起胳臂。“就不能换个简单点的关系吗?”

“怎么可以?这是事实啊。然后呢,姑丈因为自己也是僧人,说不能怀疑同是佛门子弟的对方,哎,就信了他。然后呢,那个和尚在寺里待了半个月,说他对优门海上人的灵验佩服万分……恳求姑丈把优门海上人借给他。”

“借给他?”

“借木乃伊?”我大声问。

“那种东西平常能借吗?”

“这是有例子的,沼上。”老师一脸精通内情的表情。“大正时代好像有人拿借来的即身佛四处巡回展出呢。我千叶的朋友说,以前还巡回到小学展出呢。”

“巡回展出……木乃伊?”

“对,我朋友的父亲说他亲眼看过,所以是事实。木乃伊呢,就像劳军那样巡回过来,说是特别开龛。”

什么劳军……又不是艺人。

“可是这是事实啊。”老师说。

富与巳点点头:“好像是呢。似乎有相当多的即身佛被拿了出来。刚才老师提到的奥州货好像流行一时……哎,要是江湖巡回艺人跑来说借,姑丈绝对会拒绝,但拜托要借的是个和尚,又是同门同宗,而且更是叔公、大师父优门海大师师弟的孙子嘛。借的理由又好像是想要治好自己村子的病人什么的。”

“他借出去了吗?”

“借出去了。就是这一步错了。当时好像是大正六年还是七年吧。姑丈取出秘佛,照了这张照片作为替身,拿它当代理来祭祀。因为秘佛不在的期间,还是会有信徒过来嘛。听说是以一个月为期限,把上人借给了那个和尚。”

出借即身佛。

这真的会灵验吗?

“一个月过后,姑丈收到了信。”富与巳说。

“信啊……”

“对。我也看了那封信,现在还保留着。信上写着,因为上人实在太灵验了,邻村也希望能够暂借,请务必也借给邻村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