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田坊]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②(第15/34页)

“只是习惯——或者说惰性吧。这场斋戒闭关也是,乡下真是伤脑筋。我实在无法融入其中。”

“不……虽然你这么说,但重视传统和习俗是非常重要的事!”

老师咄咄逼人地说。

然后他再次询问田冈:“这只有在欧卡纳的夜晚吗?十二月八日不闭关吗?”

“十二月八日吗?唔,好像会进行类似斋戒闭关的事,不过不会进行那种占卜。欧卡纳的夜晚原本是不是这天也……喏,进入明治以后,历法变了,不是吗?农家采用了一种叫做中历的、晚一个月的新历,所以有可能混乱了。可是这种类似占卜的活动,好像是过年之后一段时间才会进行的。”

“原来如此!”老师拍打膝盖。

“老、老师发现什么了吗?”

“当然了。我的推理是正确的!”

“什么推理?”

“事八日拜访村子的不是厄神,而是山神!”

“山神?”

“是啊,听到这位先生刚才的话,我终于可以确认了。所以拜访的妖怪才会是独眼或独脚。”

“那身变婆呢?”

“那是……大概是和其他斋戒日混同或融合的结果。也有研究家指出它与三邻亡 [51]的关系。嗯,从与蓑和火的关联来推测……或许还是与山神有关。再说,有些地方的蓑借婆也是独眼的。像横滨的港北一带,蓑借婆就是独眼。而且也有称作八日像的。这是将日期就这样当成了名字。所以蓑借婆的mikari这个称呼,原本还是只意味着斋戒闭关吧。”

关于这一点,我也这么想,可是……

老师说,“山啊,山,还有田神!”

“听不懂啦。”

“我的意思是,”老师加重了语气,“秋天一到,河童就会登山变成山童吧?同样的,田神也在秋天登山,成为山神。对农耕民来说,山神就是在山和乡之间往返的神明。听好喽,沼上。”

老师重新坐正。

是腰部不舒服吧。我很在意田冈,他一定很受不了老师吧。

“十二月八日——这天是田神归山的日子。所以人们关在家里,以免看到神明。然后在冬季期间回到山里、成为山神的神明,在二月八日再次下乡,变成田神。所谓事八日,是神明的移动日。”

“是吗?”我提出异议,“若是田神下乡的话,日子是不是不太对?田神确实是会在山和乡之间往返。我记得柳田老师也在《年中行事觉书》中推论,结束一年活动的送神是重要活动,所以会从旧历的十月一日一直举行到十二月八日,不是吗?”

“不就是八日吗?”

“只有八日一样啊。山神下乡的日子……从二月到三月,时间范围很大呢?我记得有些地方连四月的都有。”

“就算是四月,也是四月八日啊。也有些地方是十月八日和四月八日。可是都一样是事八日啊。”

“也有十日的地方吧。稻荷的祭日不是初午 [52]吗?”

“日期会变啊。”

“变了就不是事八日了啊。”

“无所谓啦,每个地方条件不同,当然会出现各种差异。更重要的是探究本质啊,本质。”

“什么本质啊?”

“不管是几月几日,都一样是送神迎神啊。这里也是啊。因为不就是吗?”

“所以是……什么跟什么啊?”

老师涨红了脸颊说:“所以说,田神在二月八日从山上经过村子前往镇守社啊。此时村子正在斋戒闭关期间,而镇守的神社是空的。所以想占卜的人可以躲在神社里。神明在深夜来到镇守社,进到神社,对吧?占卜的人在神明进入之前偷偷溜出神社,闭着眼睛回到村子——这是因为像这样一进一出,就不会撞上前来的神,万一撞上,也不会看到神明。”

“原来如此……”

与其说是信服,感觉更像是被唬过去。

“趁着神明不在的时候,进入神社吗?”

“是啊。”老师神气地说。

“这样岂不是像闯空门的吗?”我说。

“是啊,就是闯空门啊,”老师答道,“要偷走神明的神通力啊。”

“可是啊,如果神明不在的话,十二月八日以后不是一直都不在吗?只要是二月八日以前,什么时候躲进神社里面都无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