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第10/14页)

喜乐继续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耗子。

喜乐问:那边怎么回事,耗子?

他说:不知道,反正死了好多人。

我想,我走了不过几天,就好像不知道很多事情,并且发生很多事情。我想这事师父是否知道。寺其实离开这里不远。我觉得有必要回去一下。喜乐说要天亮以后去逐鹿谷看看,我说,行,看完以后,我想回趟寺里。

放过耗子,我对喜乐说:刚才就差一点点。

喜乐说:胡说,其实我早发现了,是我要牵着小扁走,小扁它看傻了,牵不动。

我说:好,就算如此,我心中还是猜疑。我们还是先睡下。

我回头看看,猛踹一脚那笨马,它才恢复过来。想必它也受惊吓不小,因为直接有比它大两倍的同类从眼前滚过。我想,让它看到这一幕以后,它可能会觉得果真是十次事故九次快,而再也不会跑一步。

柳巷街很长,而在最繁华地方有个客栈,富丽堂皇叫柳巷楼。我说:就住那吧。

喜乐说:不行,那里太贵了,我们银两不多了。

我问:还有多少?

喜乐说:五万几十两吧。

我吓了一跳,问:哪来的?

喜乐哈哈笑,环顾四周,看到四下无人,从行囊里掏出一个瓶子,差点笑得人仰马翻:哈哈哈,哈哈,我偷了万永家一瓶解药,什么万毒散还是百毒散。

我大为吃惊:你这个也行?

喜乐说:我看这万永,他不是好人,这解药倒是很有用,以后可以在武林大会的时候放心吃好吃的。

我居然说了一声:不错。

从小,师父教我什么不该做,但师父没说什么该做,他说,除了不该做的,别的都该做。但是偷是绝对不可以的。我从来也很鄙视窃贼,不想在喜乐偷了一瓶价值连城的水的时候,我居然进行了赞扬。为什么?是自己已经对喜乐的行为丧失了判断能力?还是万永在我的下意识里就不是好人?还是为生计所迫?阿弥陀佛。

在忏悔以后,我问:喜乐,你是怎么干的?

喜乐说:哦,随便拿拿就拿出来了。

我说:那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喜乐说:连你都没有发现,别人谁能发现?

我说:这不太好。

喜乐说:不太好?喂,你当我是贼啊。

我说:没这意思,只是师父说,不能偷窃。

喜乐说:我是听万永那么一说,觉得你一路上很困难,不知道要中各种不知名的毒多少回,所以才偷偷拿了一瓶,不是偷,是偷偷,偷和偷偷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我说:我明白了。

沿着柳巷街往前,拐进一个胡同,顿时发现无数花枝招展的女人。我连忙要走,喜乐说,走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估计是全县城最角落里的一个客栈。

喜乐让我看旁边,说:你看,这些都是窑子,也就是妓院,青楼,知道不知道,你,是不能去的。

我不知为何问了一句:我为什么不能去?

喜乐大怒:你——那你去好了。

我说:银子都在你这里,我怎么去?

喜乐捶我一拳,说:小混蛋,你居然知道去青楼是你给姑娘银子而不是姑娘给你银子,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知道什么啊?现在去哪儿不是都要花银子吗?连这样的马都花了不少银子。

喜乐说:也是,总之,你不能去青楼,知道吗,青楼女子,都不是好人。

我顿时明白了,说:其实她们也未必,生计所迫,万一呢。

喜乐说:我小时候也是生计所迫,最后和老爷爷一起去要饭了,怎么没去青楼当青楼女子啊,要过活,怎么样都能过活,不能像这些女人,好吃懒做……

我说:不过——我实在是不敢说。

喜乐说:直说,我不会打你的。

我说:哈,那时候是你岁数太小。

喜乐听完就将我一顿打。

繁华景物和轻浮歌声都在旁边过去。青楼规模都很大,大多两层不止,披红挂绿。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青楼,我想,真是青天不在青楼在。喜乐说,那还是少的,到了长安,势必更大更多。

我问喜乐:那青楼上税吗?

喜乐说:都是收税的开的,上什么税。

我说:真是作孽啊。

喜乐说:你个呆子,你们这帮男人哪,去两次就不觉得作孽了,肯定还不住喊,怎么就这么点姑娘啊?

我大笑,说:你个小娃,我怀疑你晚上是不是睡在寺里,怎么像偷跑出去每晚都睡在花花世上。

穿过了一条街,猛然到达僻静地方,在县城尽头隐约出现一个客栈。喜乐说:就这儿吧,肯定最便宜。

客栈前挂俩红灯笼,看不清楚叫什么,只管进去。价钱果真是很便宜,我和喜乐要了一间背风的,拴好马,摸黑上去,楼梯一阵乱响。下面打通铺的顿时骂成一片。到房间里,点着灯,我说: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