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17/21页)

谭意哥一笑道:“由女知母,我从湘姊的一切,就知道王妃绝对是深明事理的贤母,所以我才会把人送到王府去。”

湘如道:“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

谭意哥道:“当然是略为牵强,但是不管我对王妃是否了解,那结果绝不会出我的预料,因为我惩罚的是一个桀傲慢上的仆妇,王妃如果接受了,只会赢得谦虚知礼的美名,没有人会说她怕我,反过来她要是为我这种举动生气,也只能放在心里,表面上仍然要接受我的措置,否则她就会担上倚势压人、不明事理的恶名,没有人会做这种傻事的。”

湘如不禁苦笑一声道:“妹子,你的心机真深。”

谭意哥庄容道:“这不是心机,而是处事的手法,一则是我必须借此立威,再者我发现家里的人都有一股子傲气,这是很不好的事,如果再不加收敛,愈来愈盛,就容易出事情,轻则得罪人,重则惹祸生灾。”

湘如有点惭愧地道:“是的,妹子,这多怪我没把他们教好。”

谭意哥一笑道:“湘姊,这倒怪不得你,因为这些人在你的面前都很恭顺,你根本无从去发现他们待人接物的真正态度,这种盛气凌人的架势,以王府中过来的人尤甚,就更应该加以收敛了,因为玉朗只不过是个新科探花,身未膺爵而门人有公侯之傲气,这最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气量大的不予计较,却会在心里对主人生出鄙视。气量小的挟怨报复,而做主人的还不知道怨自何生,祸尤之来无方,莫此为甚。”

湘如听得满身都是冷汗,连声道:“说的是!说的是。妹妹,真谢谢你发觉这个大漏洞,若是爷因此受了什么牵累,那我就是张家的罪人了。”

小鹃也不安地道:“谭先生的话说得实在高明,老太君一直告诫大家要谦和待人,我们还以为是她老人家平易近人,却还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恶果,婢子回去,把话禀上老太君,相信她老人家对府里的人会特别严求的。”

湘如道:“正是,小鹃,你告诉娘,对家里的人务必要严加管束。别看爹现在是王爷,底子硬,不怕人中伤,若不能在德行上服人,迟早是难保富贵的。”

小鹃笑道:“这虽是好话,但是却不便由婢子转述,而且婢子口拙舌笨,也说不清这篇大道理,还是老太君明儿来了,您自己说吧。”

“什么?娘明儿要来?”

小鹃道:“是的,郡主出去了两个多月,京里的人那个不是在盼着念着的,连宫里的娘娘都三天两头的派人出来问着,老太君因为不方便接郡主进府去,却又想念郡主,只有来看您了。”

“这怎么敢当呢,应该我去给娘请安的。”

小鹃笑道:“这不行,您是重身子,不适合到别家去的,虽说母女之亲,到底是两姓了,老太君怕郡主不清楚,特地要婢子禀上一声,亲戚家不必去走动了。”

湘如道:“我省得,当初大嫂怀了身孕时,娘就不准她出门,说是怕冒渎了别家的门宅!这根本就是迷信,娘怎么会信这一套!”

谭意哥道:“这倒也不算迷信,当初兴出这个规矩的人,原意并不在此。那是因为重身子的人,行动多少有点不方便,略有个闪失,别家可负不起责任,那是有钱都无法赔的,后人牵强附会,才扯到风水上去了,其实妇人生儿育女,乃为祖宗血食的延绵,是最神圣不过的,何来血污之说?”

湘如笑道:“妹子,什么事到你嘴里,都有一篇大道理,那天我要把几个京里有名的女才子请回家来,让你臊臊她们,她们只不过能吟几句诗,就神气得不得了,跟你一比,可差得远呢。”

小鹃道:“可不是吗,老太君一则是想念郡主,二则也是听说了谭先生的高才,说巾帼队里,出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才,急着要来看看。”

谭意哥忙道:“那可是真的当受不起了,应该是我们先去给老人家叩头请安的。”

湘如笑道:“妹子,还是让娘来吧,你上那儿去可实在麻烦,第一,进门时就给人作难,若是让你从边门悄悄地进去,既没那个道理,又是对你不够恭敬,但是要走正门,则赞礼生又无法替你这正一品的布衣老百姓通报唱名,这不是彼此都不便吗?”

谭意哥听了奇怪道:“官客们投帖拜见,门上照职衔唱名,堂眷们难道也要照这个规矩?”

湘如道:“在别家是没有这些个琐碎的,就是我家有点麻烦。那是因为我有个做娘娘的姐姐而惹来的麻烦,爹成了国丈,娘成了国太,家人都成了皇亲国威,因之也得遵从皇宫大内的体制,门上的黄门官,是内宫中派来轮值的。说来是一种荣幸,也是对爹的一番尊敬,可不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亲戚朋友,没事都不上门,实在也是受不了门上的盘查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