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14/47页)

「这算什么。三十美分,加上五美分的小费。减掉我本来坐电车要花的五美分。算下来你应该付十五美分。如果你觉得不安的话,下次路过哪个乞讨的盲人面前时,把钱放在他的杯子里好了。下雨的晚上,专车送我回家。这笔费用很便宜。比坐有轨电车好多了。」

「很好,先生。我想对你坦诚相待……因为我很喜欢和你下棋,还想再和你下棋。」

「我也喜欢和你下。我喜欢在下棋时,有人能让我真正动动脑子。」

「谢谢你。现在我来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的问题:是的,我赌过球。这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不赌了。我自己做生意。买东西,也卖东西——但不是布鲁克林大桥。至于『西班牙俘虏』的骗局,我遇到过一次。我是在市场上买卖商品的,谷物期货等等。 在股票市场上也做相同的事。但我不会卖给你什么东西。我既不是经纪人,也不经营杂货铺;我自己也是通过市场上已有的经纪人来买卖商品。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不给别人提供建议。如果我把自认为很好的建议告诉别人,对方却连衬衣都赔掉了,他会来责备我的。所以我不做这种事。」

「布兰松先生,我没有理由问你的职业。是我多事了。但我的问题纯粹串于善意。」

「我也把它当作善意的问题,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坦诚的回答。」

「还是我多事了。我没有必要知道你的背景。」

「没什么,约翰逊先生,我没什么背景。只是个在台球厅赌球的人。」

「这也没什么错。台球是公开的游戏项目,就像象棋,很难依靠欺骗赢得比赛。」

「嗯……我也做过一些你可能会认为是欺骗的事。」

「孩子,如果你需要一个忏悔神父,我可以告诉你到哪儿可以找到。我不是。」

「对不起。」

「我不想显得唐突。可你心里有事。」

「嗯,也许没什么。与我没有什么背景有关。我没有任何背景,所以我去教堂——去结识人,结识好人,令人尊敬的人。结识那些没有背景的人不这样做就无法结识的人。」

「布兰松先生,每个人都有一些背景的。」

拉撒路转向本顿大道,这才回答道:「我没有,先生。哦,我出生在……某个地方。多亏那个让我称他为『外祖父』的人,还有他的妻子,让我有了一个还算美好的童年。但他们很早就过世了,而且——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该不该叫『特德·布兰松』。」

「这种事儿常有。你是个孤儿?」

「我想是这样。可能是个私生子。是这所房子吗?」拉撒路停在离他-他们家只隔一幢房子的地方。

「再过去一幢,门廊灯亮的那一个。」

拉撒路让车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停下车子。「很高兴认识你,约翰逊先生。」

「别急。那些照顾你的人,叫布兰松?他们是哪里人?」

「『布兰松』是我从日历上随便挑的一个名字。我觉得它比『特德·琼斯』或者『特德·史密斯』好听一些。我可能出生在这个州的南部。但是连这个我都无法确认。」

「是吗?我以前在那边行过医。是哪个县?」

(我知道你在那边待过,外公,所以我得小心一些了。)「格林县。我不是说我出生在那里;只是他们告诉我,我是从斯普林菲尔德的一家孤儿院领养的。」

「看来不可能是我给你接生的;我行医的地方在那里北边很远的地方。嗯,但我们可能是亲戚。」

「啊?我是想说,『什么,约翰逊医生?』」

「别叫我『医生』,特德;我不再给孕妇接生以后,我就不用这个称呼了。我的意思是: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吃了一惊。你和我的哥哥爱德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在圣路易和旧金山当工程师,后来有一天制动器失灵,结束了他碌碌无为的一生。他在福特斯科特、圣路易、威奇塔、孟菲斯都有情人;没有理由认为在斯普林菲尔德没有。可能真是这样。」

拉撒路笑了起来。「那么我应该叫你『叔叔』了?」

「随你的便吧。」

「哦,还是不叫吧。无论是怎么回事,我们反正没有办法证明。但是能有一个家真不错。」

「孩子,别再为这种事耿耿于怀了。我这样的乡村医生知道,像这种不幸实在太多了,比绝大多数人想象的多得多。很多伟大人物都是这种情形,随便说两个:亚历山大·汉密尔顿、里奥纳多·达·芬奇。所以尽管抬头挺胸做人,蔑视那些看不起你的人。我看到门廊灯还亮着;想不想进来喝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