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变奏(第30/34页)

他没有在意我对他的蔑称,「为什么是『几乎不可能存在』?」

「因为它就是。我不想争论这个问题。」

「因为你无法争论这个问题。」他反驳道,「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或是否定这一点——所以你怎么能草率地判断其中任何一种可能性?既然存在这种可能性,那我就不希望冒这个险。密涅娃,把这个提议也先『搁起来』吧。这个想法够新奇,我也不怀疑你作为设计师的能力。但是,这就好像测试一副降落伞,是一趟单程旅行。一旦我跳下飞机,就再也没有机会改变主意了。所以在回到这个建议之前,我们要看看所有其他的想法——即使这需要花上几年时间。」

「我会继续研究的,拉撒路。」

「谢谢你,密涅娃。」拉撒路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一边用指甲剔着牙——我们在吃饭,在叙述中我没有提及中间休息,今后也不会再提。你完全可以想象,食物和休息会让人感到舒服。和山鲁佐德的故事一样,老祖的讲述也时时被很多不相关的事情打断。

「拉撒路——」

「嗯,什么事,孩子?我在做白日梦……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个贱货死了。对不起。」

「关于这项研究,你可以帮助密涅娃。」

「可以吗?看起来不太可能。这种大海捞针的搜寻工作,她比我更适合,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是的。但是她需要资料。我们对你的事还有很多不了解。如果我们知道——如果密涅娃知道——你从事过的五十多种职业的话,她能够除去成百上千个可能的类别节点。比如,你当过农民吗?」

「当过几次。」

「是吗?现在她知道了,那么她就不会再建议与农业有关的事情。虽然可能存在一些你从来没做过的农事,但其中不会有新奇得能满足你苛刻要求的东西。把你做过的职业都列出来好吗?」

「不知我想不想得起来。」

「这就没人能帮你了。先列出你记得的,可能会让你想起其他的来。」

「嗯……让我想想。每当我新到一个有人居住的行星,我总会学习当地的法律。不是为了当律师——不总是——有那么几年,我是个非常邪恶的律师,那是在圣安德里斯。我只是想了解最基本的规则。如果不知道游戏规则,做生意时你很难盈利,或是赚不到隐藏利润。故意违犯法律比无意间违犯要安全得多。

「但有一次我弄巧成拙,最后成了一个行星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却刚好救了我的命。

「让我想想。农民、律师、法官,我告诉过你我还当过医生。各种船的船长,绝大多数是探险船,有时是货运船或移民船,还有一次是武装民船,船员是一群你不会想带回家介绍给母亲认识的无赖。还当过一次学校老师——他们发现我在教孩子们真相,这在银河系的各个行星上都算重大犯罪。我被开除了。我还参与过一次奴隶贩运,只不过是被关在船舱里——我是奴隶。」

我惊愕地看着他,「难以想象。」

「不幸的是,对我来说它是个事实而不是想象。我还当过牧师——」

我不得不再次打断他,「『牧师』?拉撒路,你说过、或至少暗示过,你没有任何信仰。」

「我说过吗?但『信仰』只属于教会,艾拉;信仰会妨碍牧师的工作。我还当过『小旅馆的教授』」

「请再原谅我一次,这是什么习语?」

「什么?就是妓院的经理……但我偶尔也需要弹弹竖琴,还唱过歌。别笑,那时我的嗓音还不错。那还是我生活在火星上的时候——你听说过火星吗?」

「离地球最近的行星,是太阳的第四颗行星。」

「没错,那个行星跟我们已经没有联系了。这是发生在安迪·利比改变世界之前的事。当时美国停止了太空贸易,把我搞得焦头烂额。我是在2012年的那次会议以后离开地球的,再也没有回去过——省却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我不应该抱怨。如果那次会议是朝另一个方向发展的话——不,我错了;果子成熟后肯定是会落下来的,那时的美国已经熟得快烂了。永远不要成为一个悲观主义者,艾拉;悲观主义者常常比乐观的人更正确,但乐观主义者有更多乐趣。不过,无论是乐观还是悲观,谁都无法阻止历史的脚步。

「刚才在说火星和我在那儿的工作。我还负责临时替人端咖啡和小点心,但在那儿我过得很愉快,因为我还要承担保镖的任务。那些女孩都是好女孩,我很乐意把那些对她们有粗鄙行为的流氓扔出去。我扔他们时用的力气很大,他们会像球一样蹦起来。然后我会把他们记入黑名单,以后他们就不能再来了。每天晚上都会扔一两个出去,后来就有传言说,『快乐』德兹希望客人能对姑娘们绅士一些,无论他们花钱有多大方。